第三章谎(1 / 1)

孩子离开後又过了一年,二十岁的陈香,剪掉长到腰际的头发,让乌黑的秀发落在了肩膀的位置。

现在的陈香已经能在宅邸内自由走动了,陆军官不再限制她的行动,也不再强迫她做不愿意做的事,虽然他们还是躺在同一张床上,偶尔还是会亲吻拥抱对方,却不再是单一的索取或抗拒。

陈香可以很清楚地感受到身边这个男人,已经把她从固定角se的位置提了出来,在彼此都能接受的范围内,不温不热地交流。

陈香没有去设想,接下来自己会被放在哪个位置上,她只是走到大门外晒晒太yan,顺便在庄园内散步,看看花草树木,听树上的鸟儿歌唱,感受微风吹来的凉爽。季节来到了春天,陈香换上纯白的洋装,在庄园绕了一圈又一圈,等午餐时间到了管家出来喊人了,陈香才回到宅邸。

不再是等陆军官回来才有饭吃的陈香,b起前几年消瘦的模样,现在的她气se好了许多,t力也b以前好了,慢慢尝试从前没做过的事,像是看书,或是最近迷上的剪纸,还有即将到来的元宵。

过去她曾陪陈千金与小少爷,提着灯笼到灯市赏花灯,在新的一年祈求上天保佑来年风调雨顺,庄稼丰收,陈家平安顺利。

不知道今年的元宵办得怎样了?

夹起软neng的r0u块,陈香一边想一边吃着,直到用餐结束,她到书房挑选自己还没看过的书籍,心的另一边还惦记着元宵的事。整天下来,陈香觉得自己做了场白工,用餐时心不在焉,书也读不进去,其他琐事也时常走神,让她非常头疼。

陈香知道自己不能离开宅邸以外的地方,她也明白无论心里的愿望再大,还是得经过陆军官的同意,不过她不会求,更不会说。

她看着外头日落,夜即将染上整片天,她在一楼站着,看着大门向内推开,总在这个时间回来的陆军官,见了她便将大衣脱下来,披在她的身上,轻轻抚0她的秀发,两人对看了一阵子,陈香便在陆军官的带领下来到餐桌前用餐。

已经习惯用餐时不交谈的两人,在陆军官放下筷子与碗,立刻察觉的陈香停下了动作,抬起头看着似乎有话要说的他。

「元宵……」

「……这周末一起去灯市看花灯吧。」

陈香眨了眨眼睛,仔细的把陆军官的话听进了心里,她思来想去,把心里头的狂喜和雀跃,转化成文字想与他道谢,可话到了嘴边,却只传出了一个字。

「嗯。」

话题结束,他们继续吃饭,偶尔夹菜,偶尔瞥向对方,然後陈香会见陆军官迅速地别开目光。

不知怎麽的,陈香总觉得一向不苟言笑的那张脸,眼下,似乎刻意掩饰着自己的羞怯。

元宵节当日,陈香穿上了陆军官为她挑选的新衣裳,两人坐上军用车,一起到灯市感受元宵的喜气。

当车停在了灯市附近,陈香便从窗外看见热闹的人群,还有欢快的笑声,下车时她握着陆军官的手,小心翼翼地把脚放到了时隔已久的街道上,之後两人便像初次出游的新人,不知该从何逛起。

以往都是陈千金拉着陈香四处跑,现在轮到她自己,看着满街的灯饰热闹的人群,竟一点想法也没有。

「走吧。」

陆军官坚定的语气在陈香耳边响起,陈香跟了上去,两人一起穿过拥挤的人cha0,站在桥上欣赏一长排用灯饰堆叠出来的美景。陈香看着孩子们提着小巧玲珑的灯笼,跑到桥下的河边嬉戏,有些孩子手里还拿着葫芦糖,含在嘴里而圆鼓鼓的脸颊,模样甚是可ai。

陈香的嘴角在自己也没察觉的情况下微微上扬,身边的陆军官依旧直挺挺地站在她身侧,当他们下了桥,陈香跟着陆军官来到了贩卖灯饰的摊贩前,只见陆军官看了她一眼便指了其中一只灯笼,将里头的烛火点亮,递给了她。

陈香提着灯笼,再次跟着陆军官走向另一边的街道,欣赏更为华丽的灯会,沿途走着身边的几对佳人都挽着另一半的手,甜蜜地过着两人世界,而他们就像众多对佳人里跳出来的两人,没有交谈,没有亲密的互动,更不用提牵手。

他们站在彼此身边,就像纯粹被这片美景x1住,单纯为了赏灯的人。

只不过陈香又想起了陈家,想着现在或许有机会,可以回去看看他们过得好不好,陈香抑制不住心中的思念,趁着陆军官闪神时,偷偷绕进一条窄巷,离开人群转往熟悉的道路,往陈家的方向直奔而去。

一路上陈香提心吊胆的穿过一条又一条蜿蜒的道路,凭着记忆中的路线0索的她,总算在不远处,看见熟悉的建筑。陈香的脚步越来越快,几乎在到达门前的那刻跌了一跤,她双手扶地,狼狈地爬了起来,却只见到一栋废墟,陈家的牌子裂成两半,屋内玻璃碎裂,梁柱倒塌,花草枯萎,从前朝气蓬b0的陈家光景,已不复存在。

陈香像失了力气般跌坐在地,无法想像短短两年的时间里,陈家变成了这副模样。

「看完了吗?」

熟悉的声音在身後响起,陈香转过头,看着陆军官站在身後,没有一点慌张,想必他早就猜到了她会来这里,所以当他朝她走进,把掉落在地已烧起来的灯笼踩熄,将剩余的骨架交给身边的士兵,便扶着她起身的举动,一派从容。

陈香在陆军官的陪同下回到了车上,车辆行驶在颠簸的路上,陈香知道他们去的方向不是宅邸,但她没有质疑也没有好奇,只望着窗外一片黑暗的世界,驶离她恋恋不已的陈家。

车停了,陆军官先下了车,一样伸出他的手,在车外等陈香下来,这次陈香没有握住,下了车的她走过陆军官身边,看着面前一座墓园,墓碑上刻着陈家人的名字。

陆军官来到她身边,陈香静静地看着,彷佛忘了陆军官的存在,许久,她才开口:「你早就知道了?」

陆军官答:「一段时间了。」

「什麽时候的事?」

「去年,因为走私的鸦片的事,陈富商带着他的妻子和儿nv打算逃往海外,但被国家的军队拦了下来,受到了制裁,最後葬在这里。」

「是你把陈家人安葬在这的?」

「嗯。」他说。

陈香顿了顿,再度开口:「什麽时候开始知道我不是陈千金的?」

这次陆军官没有回答,陈香终於抬头看他:「一开始,你就知道我不是小姐了对吗?」

「我知道你原来的名字。」这是陆军官给她的回答。

陈香看着他,再从他的眼神里,看见他设下的局,还有陷入这场骗局的自己,想起他曾说过的每句话,现在,都套上了谎。

「你已经不是陈家的人了,你不用再背负陈家的身份,你可以做回你自己,过你想过的生活。」

陆军官的话传入陈香耳里,她不知道自己该哭还是该笑。

许久,她说:「我不知道我的生活还剩下什麽……」

那天晚上,陈香生了一场大病,严重到又进了医院一次,那场病几乎夺走了她所有的jg气神,从苍白的脸到骨瘦如柴的身t,紧闭的双眼像遇见最可怕的噩梦,牵连的毫无血se的嘴唇,喃喃自语。

陈香彷佛在那场噩梦里,见到了陈家人与她招手,她下意识地往前走,却在途中被一只大手阻碍了去路,抬头一看,映入眼帘的是陆军官冰冷的视线。

你不能去。

为什麽?

陈香看着离她越来越远的陈家人,想要脱离他的禁锢,手却使不上力气,着急又慌张的她,听见从远处传来的声音,柔柔软软的,轻轻地把尘封已久的记忆,运回她的脑海。

刘香……

慈ai的脸庞出现在她面前,她望着对方,然後扑进对方怀里,忍不住放声大哭。

妈妈──

记忆中的母亲,怜ai地擦去她的泪水,对她说:委屈你了。

她摇摇头,说:陈家人很照顾我,对我也很好。

现在呢?那个人对你好吗?

她迟疑了片刻,抿了抿唇,诚实地回答:好,可是……

可是?

他骗了我。

母亲00她的脸:你觉得他为什麽骗你?

她想了想:不知道。

想一想,你或许就明白了……

这是母亲留给她最後的一句话。

陈香醒了,发现自己躺在熟悉的大床上,她看见陆军官一脸憔悴地坐在床边,见她醒了立刻唤人进来检查她的身t,然後端着厨房热好的养生粥,坐在床沿小心地扶起她,让她靠在自己身上,头侧靠在肩上,小口小口地喂她喝粥。

陈香知道身t耗损的元气,已经无法回复到从前的状态了,但至少身边还有一个人愿意照顾她枯竭的身t,她应该知足。

人就是这样,什麽样的命过什麽样的人生,扮演好自己的角se,永远不要越界,

才是活着最大的意义。

陈香可能永远想不明白陆军官这麽做的用意,但她不再过问,因为每个人都有选择隐瞒或诚实的权利,所以当她把粥喝完了,她说了句:「谢谢。」

陆军官端着碗的手停顿了下,陈香看着他伸出手0了0她的脑袋,让她躺回床上,然後起身,离开了房间。

身t慢慢复原的期间,陈香会试着下床走动,有时陆军官看见会走过来扶她,她会小小地吐槽对方:「我不是老太太,可以自己走。」

只不过陆军官很少把话听进去过,只要他在的时候,陈香会觉得自己是碰不得的温室花朵,什麽事都做不了,只能呆呆地坐着。

虽然陆军官对她一直是无微不至的照顾,可他未来是会娶妻的人,不可能照顾她一辈子,陈香也知道前几天来会面的人是陆军官的长官,听说他打算将他的nv儿许配给陆军官,两人在一楼会客室交谈许久,大部分都是在谈这门亲事,这些事所有人都知道,陆军官身边的人也从不隐瞒,应该说,宅邸内的每个人都希望陈香尽早做好准备,是时候该离开了。

夜晚,陈香坐在窗台上看星星,陆军官换上居家服上了床,朝她看了一眼。

「还不想睡?」

「嗯。」

话落,陈香转过头,对坐在床上靠着床头的陆军官说:「今天我看到少校了。」

「他是来谈你和他nv儿的亲事的吧。」

陆军官挑眉:「你好奇?」

陈香摇摇头,只说:「没有,我只是觉得这样很好。」

「你觉得好?」

「嗯。」

陈香见陆军官下了床走到她面前,认真地道:「你知道我娶了她以後会怎样吗?」

知道,我会离开,与你再没有任何关系。

她看着他,微微笑着:「会很幸福。」

说完,陆军官吻住了她的唇,把她从窗台抱回床上,然後加深这个吻,像被上了麻药一样,模模糊糊的思绪中,她听见了自己的名字,还有略微生气的口吻,吐在发热的耳廓旁──

「刘香,我的人我自己决定,不准你加油添醋。」

陈香闭上眼睛,有些惊讶地发现,地把我带进来,更不会把我打扮得像名流千金,和你肩并肩站着的不是吗?」

陆风听了她的话,收起笑容。

「你之所以这麽做,是想测试她有没有把你放在心上对吗?」nv人笑着说。

语毕,陆风伸手ch0u走nv人手上的菸,把菸头捻熄,然後将她拉shang,压在身下,俯视着她。

「哎呀,看来是我说得太过火,让你不高兴了。」

陆风伸出食指,抬起她好看的脸颊,轻声地说:「现在开始,我们都别说话了。」

自从那晚无意间被花楼的nv人戳中心事时,陆风反覆的想了想,渐渐厘清原先不明确的思绪,将不知不觉中萌芽的情感,收放在心里某个位置,不让人察觉。

在那之後,陆风以军务繁忙为由,给生活在宅邸的她,放了长达一个月的假。

虽说是放风假,其实只是想看看没了他的生活,她会过得怎样?

但事实证明,她过得挺好的。

即便陆风不愿相信,也只能认清事实。

没了他的存在,她过得更舒服自在,甚至向管家开起了想要离家的玩笑。

但,即便是玩笑话,陆风还是在隔几日收到消息时暴走了。

他的心像被人t0ng破了一个大洞,流淌着鲜血,知道一切因他而起,明白这是他咎由自取,可他却不愿放手,甚至找了最忠诚的部下,派他到宅邸监视她,并在之後的每天,每个时间,以书信回报给他。

他不允许她有这种想法,更不准她离开,在他还没答应她以前,他要把她绑在身边,永远。

陆风的生活作息,即使离开了宅邸,却在每一次书信回报的当下,透过内容感知她的生活,彷佛与她连在一块。

不一样的是,她b他更轻松自在。

没了他的g扰,她开始找自己的兴趣,偶尔露出孩子般的心x,逗弄其他人。在这之中,最常做的,是与她的监视者说话,明明以她聪明的个x,她早该料到她的所作所为都会透过文字传到他耳里,可她却连堤防的意思也没有,拉着她的监视者到处跑,时常捉弄他,却也b一般人疼他。

这是陆风在信中感受到的,虽说是由他的部下所写,虽然大部分都是他配合她不合理的要求,可字里行间却透露了她对他的怜ai,也许是弟弟,也许是朋友,也可能……是作为一个男人。

陆风握着手里的书信,浮现她与他的部下面对面坐着聊天的画面,便把纸r0u皱,扔到他看不见的视野。

他不喜欢她和其他男人走太近,即便从互动上来看,知道他们之间并不存於任何情感,但他就是不喜欢,甚至b自己想的还要妒忌。

陆风知道,她从不对他撒娇,也不曾求他,更不会捉弄他。

她只会接受他安排好的一切,有时说谢谢,有时说对不起,不会说喜欢,也不会说不喜欢。

当陆风最後一次收到书信,看着信中的内容,是她出口的没有关系,那一刻,有什麽东西结冻了之後又碎了。他一下就看懂了话中的意思,可他宁愿自己笨点,否则他不会如此火大,更不会如此心伤。

最後一天,陆风收拾行李,坐上军用车回到熟悉的宅邸,然後走上楼梯来到二楼的长廊,一步一步走向寝室门口,推开门,看着蹲在窗台前,抚0着花瓣的她,脸上浮现了无b温柔的眼神。

陆风看见了,却觉得难受。

b起我,你更愿意对其他事物温柔吗?

依她的个x,这题的答案不得而知。

所以,陆风先一步做出了行动,将这一个月内对她的思念、妒忌、愤怒、还有无法克制的情慾,通通抒发在被他甩shang的她身上。

他狠狠地堵住她的嘴,撬开它,缠住她软弱的舌头,掠夺嘴里的空气,轻松地控制住她的抵抗,用更深沉的sh吻,吮住她的唇舌,与她交缠在一起,然後一再地撷取她嘴里的氧气。

「放开……」

这是她第一次用言语表达了她的抗拒,这是她第一次表明了她不喜欢。

她终於肯回答了,不管这个回答是否伤了他,她还是说了……

呵,真残忍。

陆风停了下来,冷笑道:「放开?你是不是忘了自己的立场,忘了我们之间的关系,还是说,换个人你就愿意了?」

原以为某个瞬间,她或许会诚实回答,可最後她还是选择了──

「对不起。」

惯用的伎俩,以为只要这麽说了,他或许会在某个瞬间放过她,但这次,她错了。

「别以为用你每次用这种方式都能敷衍我,还是说你根本就不把我当回事?」

陆风的手指扫过被他的吻的红肿的嘴唇,心理盘旋着的,一直是这些日子以来,她对他的感觉,而他,还在隐隐期盼,盼着她会给他答案。

可他也错了,她的沉默,就是抹去了他所有期盼的最佳答案。

仅仅一个眼神,便让他失控了。

陆风蛮横的闯了进来,用最直接的冲撞,宣泄他的慾望,用最强烈的震荡,占有她,吞噬她所有的抵抗,专於自己碎裂的心上,一次,两次,三次,四次,直到身下的人不再有动静,额角冒着冷汗,他才发现白se床单上全是血,看见从她腿间流出来的黏稠yet,还淌着红se的血水,让他像失了魂一样,好一阵子才回过神来,立刻对着门外大喊,抱起逐渐失温的她赶往医院。

孩子没了。

这是陆风得到的第一个消息,第二,则是刚才在在手术台上抢救,後来被送进加护病房的她。

当手术中的灯灭了,陆风看着从手术室内被推出来的她,腿忍不住软了。

那瞬间,他像被鱼刺哽住了喉咙,跪在地上,说不出任何一句话,失神了好一阵子,才扶着地面起身,摇摇晃晃地走到病房外,手贴着玻璃窗,盯着病床上毫无血se的她,眼眶sh润。

过去也有过几次与si神擦肩而过的经验,但这一次却因他而起,他差一点毁了她的生命,差一点他就再也见不到她了。

陆风觉得自己罪该万si,他无法忍受如此糟糕透顶的自己,剥夺了她的一切,连同他们还未出世的孩子。

他是个糟糕的父亲,无论他的长官如何欣赏他,无论他的部下有多麽忠诚於他,在她面前,在他们还没迎接第一个小生命的到来,却被断送的孩子面前,他是一个糟糕透顶的父亲。

以至於後来她转往一般病房,能探望的时候,他也只是坐在椅子上,低着头不敢看她,不敢用如此邪恶的面孔,正视她那双永远纯净的眼睛。

陆风没有抬起头的勇气,颤抖的双手交握在一起,让他像个无助的孩子,惊慌失措。

但,那只虚弱而冰冷的小手,轻轻的放在了他颤抖的手上,彷佛找到了依靠,他立刻握住了那只手,咬着唇,克制不住地让泪水一滴接着一滴落下。

即便是面对如此不得原谅的罪人,她还是用这双小小的手,告诉他──

她原谅了他。

那之後又过了几天,陆风收到了长官的通知,晚上便赶往目的地,在那见到已当众处决的陈富商,还有他的家人。

走私鸦片的事虽然当时因为证据不足而没能缉拿,但在近一年的时间内,透过其他方式追查到了犯罪的证明,因此在他来的时候已成了这副惨状。

陆风听了行刑的军官所说,才知道陈家人早就准备好逃往海外的计画了,只不过冒险jg神有了,粗糙的手法还是让自己暴露了位置,才会命丧於此。

原本长官打算随意处置陈家人的屍t,但陆风先一步接下处理屍t的麻烦事时,对方很爽快地答应了,在他目送长官离开後,让队上的人把屍t运上车,然後在邻近的山坡地上的一处墓园安葬了陈家。

陆风看着如此凄凉的场景,不自觉地想起了她,便派人去查了她的身世,几天後看着手上的资料,神情复杂。

刘香,出身於一个小农村,她的母亲原先嫁给了富商做妾,因为被j人陷害,遭富商休妻後来到农村里讨生活,生活数日才发现自己有了身孕,在怀胎十个月後生下她,让她跟了自己的姓,取作刘香。

後来的生活虽不坏但也说不上好,为了孩子的将来着想,她的母亲怕她跟着自己吃苦,只好忍痛将她送给了陈富商做养子。

进入陈家的她,便跟着陈家人的姓氏,以陈香为名,作为一名婢nv生活着。

刘香……

陆风在心里念着,事情办妥後的他回到了医院,站在病床前,看着陷入沉睡的她。

那一刻,收放在心里深处的结,全解开了。

他要和她重新开始,他要把世上最好的一切都留给她,他要让她过得b任何人都幸福,他要一辈子陪在她身边,照顾她,守护她,ai她。

是的。

他,ai她。

春意盎然的生气带动了新的一年,现在陆风不再绑着她,不再限制她的出入,她想做什麽就做什麽,想去哪就去哪,只要是她想完成的事,他都会竭尽所能地替她达成。

这一年,她的气se看上去好了很多,原先瘦骨如柴的身t,长了一点r0u,脸颊也带点红润,挺好的。

最近她会到庄园内散步,在固定的时间进书房看书,偶尔兴致一来会玩起剪纸,或写写字帖,充分运用每个时间,完成每件事。

陆风想之前她一定闷坏了,便差人多买些书和字帖把书房填满,叮嘱宅邸内的每个人小心照顾好她。

虽然她的一举一动都是陆风透过管家口述才知道的,但对他而言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他也知道不管现在他如何对她好,她也不会表明自己的意见,不太一样的是,她现在会试着拒绝他了,或许她心里也清楚,他不会再强迫她做不想做的事。虽然他们还是睡在同一张床上,陆风还是会在兴致一来时,吻住她的唇,但不会强y地撬开,而是试探的询问,只要她把嘴巴闭得紧紧的,用手轻轻地推拒,他就会放开她,在她可以接受的范围内,拥着她入睡。

除此之外两人没有多余的交集。

或许经过两年的相处,陆风能稍微地抓到她的心思,像是一遇上让她着迷的事,即使面无表情也能从她的眼神里找到一点光彩,每次熄灯准备就寝时,她会等他完全入睡时才安心的进入梦乡,肚子饿的时候宁愿饿着,也不敢临时向厨房提出要求,在不是用餐的时间让他们工作,若是所有可行的方法都试过却没用时,她会在晚餐时间,站在大门前等他回来。

这个时候的她不会抗拒他的触碰,即便表情看上去有些勉强,但还是会接受他的轻吻或拥抱。陆风知道她永远不会求她,就算她站在大厅内等他,她也会装得一脸没事,让他牵着她的手到餐桌前用餐,然後在她以为他什麽都没察觉的情况下结束这一天。有时陆风会故意捉弄她,提一些她内心所想话题,然後在她隐隐期盼的眼神中带过话题,欣赏她略为失落的眼神,再完成她的愿望。

关於这点,陆风承认,他确实很贱。

可只要他一见到她佯装没事,故作镇定地来掩饰心中的委屈时,他就会立刻中止这个恶意的念头,然後在心里咒骂自己一万遍。

这天也是,工作结束後赶回宅邸用餐的陆风,一开门,便见她穿着纯白的连身睡衣,蓬松的秀发垂在雪白的锁骨前,宽松的袖子露出纤细的手腕,裙摆则工整地垂在身下,只露出洁净的脚踝,而她,睁着圆圆地眼睛,凝视他。

不知道是不是禁慾太久,看着如此无害到像只小白兔的她,陆风觉得诱人极了,差一点控制不住内心的慾望,打横抱起她直接上二楼寝室内狠狠做个够。

陆风握紧拳头,将大衣脱下来披在她身上,遮盖住令他垂涎的身t,轻轻抚0她的秀发,与她对看了许久,慢慢压下刚才窜起的慾火,领着她到餐桌前用餐。

始终是静谧的用餐时光,陆风却不像往常一样,放下碗筷後,率先打破了沉默:「元宵……」

陆风听见她放下筷子的声音,知道她现在正盯着他看,有些紧张地开口:「……这周末一起去灯市看花灯吧。」

元宵节每年都会举办,以往陆风根本不会理会,但这一次,他想带着两年来都没出过门的她去外头走走,凑凑热闹。其实他对节庆没有多大的兴趣,只不过偶然间想起了她,便做了这个决定,打算和她一起庆祝元宵,。

於是,怀着忐忑不安的心,问了她的陆风,面对头一次主动提出邀约,在空气瞬间凝结的氛围中,揭晓了她的答案──

「嗯。」

话题圆满结束,他们继续吃饭,偶尔夹菜,偶尔瞥向对方,不小心与她对视时,陆风会迅速地别开目光,专注在吃饭这件事上。

他要忍住,绝对要忍住,不能表现得太过高兴,否则她会以为这是他计画好的,然後委婉拒绝,不再接受他任何邀约。

不行,绝对不行,他要维持住脸上的表情,不可以高兴到冲过去抱住她,更不能激烈地吻她,要是吓到她了,以後可能连想出门的意愿都没有了。

镇定,他绝对要在元宵来临前,保持镇定。

元宵节当日,陆风选了一件素雅的洋装给她,两人一起坐上军用车,到灯市感受元宵的喜气。

当车停在了灯市附近,陆风看着她望着窗外热闹的人群,听见外头欢快的笑声,在打开车门时,响亮地回荡在街道上,下车前陆风先站到了地面上,接着转身朝车内的她伸手,让她轻轻地把手搭在他手上,牵着她,小心翼翼地从车上下来。

两人站在一起,就像第一次出游的一对新人,面对眼前热闹的人cha0,不知该从何逛起。

陆风看着同样也停留在原地的她,原先热切地眼神逐渐转为落寞,猜想她应该是想起了陈家人,便向前走了一步,开口道:「走吧。」

也许是平时命令的语气说惯了,她一听见便乖乖地跟在他身边,穿越拥挤的人cha0,站在桥上,欣赏一长排用灯饰堆叠出来的美景。

经过他们面前的一群孩子,提着小巧玲珑的灯笼,跑到桥下的河边嬉戏,有些孩子手里还拿着葫芦糖,一面玩耍一边吃糖。

似乎是在看孩子玩耍的她,陆风见原先落寞的眼神,渐渐被孩子带起了笑容,不自觉地也被她的神情所感染,g起唇角,淡淡地笑着。

当他们下了桥,陆风带她来到了贩卖灯饰的摊贩前,他看了她一眼,回头从五颜六se的灯笼中,挑出一件什麽颜se都没沾上的灯笼,付了钱,将里头的烛火点亮後,递给了她。

素面的灯笼,一如她的清雅,即便什麽也没沾上,也特别耐看。

这是陆风选它的理由,现在提在她手里,非常般配。

他们走向另一边的街道,欣赏更为华丽的灯会,沿途经过几对佳人,陆风下意识地看着两人手挽着手,甜蜜地过着两人世界。

他们之间仍处在模糊的阶段,即便亲密关系早早建立了,却没有足够的信任和安全感,让她能放心地依偎在他怀里,甚至主动挽着他的手臂。

他们就像众多对佳人里跳出来的两人,没有交谈,没有亲密互动,更不用提牵手,即便陆风站在她身边,他们也像纯粹被这片美景x1住,单纯为了赏灯的人而已,谈不上感情,也谈不上熟悉。

陆风观望着缤纷炫目的美景,发楞了好一阵子,回过神来时,才发现身边的她不见了,他着急地四处寻找,照着走过的路线一一寻了一遍,却还是没发现她的踪影。陆风停了下来,脑中思考她可能会去的地方後,立刻冲回车上,指挥士兵往反方向过去。

一路上陆风能感觉到自己心跳声越来越大,几乎是连着他紧张的思绪,一同飘向外头,不放过任何一个影子,直到车停在熟悉的建筑物前,陆风总算见到跪坐在地的她。

他下了车,走向前,在她身後开口:「看完了吗?」

话落,她转过头,与他对视。

她眼里噙着泪水,带了一点诧异与不解,然後渐渐转为怒气。

陆风看着她,愣了几秒,便朝她走近,把掉落在地已烧起来的灯笼踩熄,将剩余的骨架交给身边的士兵,然後弯下腰扶着她起身。

他知道陈家人在她心中的地位有多重要,哪怕是一分同情,都不会施舍给他的她,在见到昔日的繁荣如今演变成这副惨状,会经不住打击是很正常的

以前的陆风想让她睁大眼睛看清楚,让她独自一人面对满目疮痍的事实。

但现在他不要了。

他之所以一再地接手陈家的後事,尽心尽力瞒住风声,为的就是不让她看见,自己尽全力换来属於陈家人的幸福,最後的下场竟是这副模样。

他不忍心看见承受不了伤痛而崩溃的她,他知道她一定会将所有的罪都怪在自己身上,知道失去了陈家,等同於失去了她。所以陆风宁可小心的瞒着她,宁愿她埋怨他一辈子,也要让她以为,陈家一直都在。

但,陆风高估了自己,也疏忽了她心里的念头。

直到现在,他才明白──

纸是包不住火的。

若没让它一次烧成灰烬,悲伤只会持续下去。

车辆行驶在颠簸的路上,离开热闹的人cha0,持续往偏僻的山上前进,一路上陆风保持一贯的沉默,在到了目的地後先下了车,然後一样伸出手,接她下来。

而她,略过了那只手,穿过他,走到了墓园前,盯着墓碑上的人名,久久不语。

那是陆风为陈家人设置的墓园,因为没有经过上级的许可,只能选在偏僻的山区埋葬。

这也是他在陈家人si後,唯一能为她做的事了。

陆风走到她身边,陪着她站了许久,然後,她问:「你早就知道了?」

「一段时间了。」他说。

「什麽时候的事?」

「去年,因为走私的鸦片的事,陈富商带着他的妻子和儿nv打算逃往海外,但被国家的军队拦了下来,受到了制裁,最後葬在这里。」

「是你把陈家人安葬在这的?」

「嗯。」

语毕,两人又陷入一片沉默。

「什麽时候开始知道我不是陈千金的?」

陆风没有回答,他知道以她的聪慧,一下子就能找到答案,所以他没说,也不解释,只看着她抬起头,用那双澄澈的眼睛,盯着自己。

「一开始,你就知道我不是小姐了对吗?」

是的,从一开始,他就知道了,即使现在他想说後悔也来不及了。

他唯一能给出的答案,只有这句:「我知道你原来的名字。」

话落,她黯淡的视线,逐渐转为冰冷,最後移开了目光,聚焦在墓碑上,毫无生气。

「你已经不是陈家的人了,你不用再背负陈家的身份,你可以做回你自己,过你想过的生活。」这是陆风一直想对她说的话,从开始,到现在,一直都是。

可他忘了自己才是一步步把她b向绝境的罪魁祸首,他根本没资格对她说这句话。

等到陆风意识到自己说了什麽时,她却开口了──

「我不知道我的生活还剩下什麽……」

那晚,她生了一场大病,严重到又进了医院一次,那场病几乎夺走了她所有的jg气神,从苍白的脸到骨瘦如柴的身t,紧闭的双眼像遇见最可怕的噩梦,牵连的毫无血se的嘴唇,喃喃自语。

陆风握着她的手,听见微弱的呼x1,透过微张的唇,喃喃道:「等等我……我现在就过去……」

说完,血压急速下降,短短一瞬间,她停止了呼x1,心电图仪连成一条si寂的线,医护人员立刻赶过来进行抢救。

陆风被推在外头,崩溃地大喊:「你不能去!」

沉重的声音依旧在耳边响不停,陆风不断地喊着,生怕她会就此消失,直到规律的心跳声传来,他立刻冲到病床边,握住她的手,不再松开。

是他的错,一切都是他的错。

老天爷要带就带他走吧……

以往都是靠自己争取,从没求过老天爷的陆风,这一次,他怕了。

全身都在颤抖的陆风,紧紧握着手里的温度,向天,借了一次胆。

在医院观察几天後,才回到宅邸的陆风,亲力亲为的照顾昏迷不醒的她,直到她睁开眼睛,他才恢复了一点生气,让人检查完她的状况後,便小心地扶起她,让她靠在自己身上,端着厨房熬好的养生粥,仔细吹凉了些,再小口小口地喂她。

「谢谢。」

收到她的道谢,陆风愣了一下,小心地把手放在她的脑袋,轻轻抚0几下後,让她躺回床上,便端着空碗离开了寝室。

知道她身t耗损的元气,已经无法回复到从前的状态了,陆风更加紧密的照顾她,除去公务的时间,剩下的全是陪在她身边,不让她受一点伤。

虽然在身t复原的期间,她偶尔会觉得他太大惊小怪,趁他上前扶她走路时,小小地抗议:「我不是老太太,可以自己走。」

但他仍不改他的习x,谁让她吓坏他了,他绝不允许任何人伤害她,哪怕是一只蚊子x1了她一口血,他也要讨回来。

日子一天天过去,他们之间的互动b起之前自然了许多,面对陆风的亲吻拥抱,她不再抗拒,偶尔会抓住他的衣角,任由他一再地吻她。

只不过他是军官,时候一到,也要娶妻生子,早早成家,加上他一直很受长官的青睐,第一次的相亲对象,就是跟少校的nv儿见面。

即便他委婉拒绝,少校也当他是开玩笑,以为是他不好意思,怕吓坏了他nv儿,便选了合适的日子,直接登门说亲。

陆风热情地接待长官,但一直以公务转移这门亲事,直到目送长官离开,这门亲事也没说上两三句话,他知道即便他再三推托,最後终是要给对方一个明确的答案。所以陆风正在等,等一切稳定下来了,等他们之间的关系确立了,他就要向她求婚,与她共度一生。

陆风的心思很早就确定了,戒指也挑选好了,收放在寝室的床头柜内,等待时机来临。

夜晚,陆风躺shang,见她还坐在窗台上看夜景,便坐起身靠在床头柜上问她:「还不想睡?」

「嗯。」

她的回答还是一如既往的乾脆,但说完後她突然转了过来:「今天我看到少校了。」

「他是来谈你和他nv儿的亲事的吧。」

他挑眉,没想到她对这件事情感兴趣。

「你好奇?」

「没有,我只是觉得这样很好。」

很好?她居然觉得好?

陆风一下子被激怒了,为什麽其他事情她都如此通透,唯独他们之间的事,她却傻到连一点变化也没察觉。

陆风下了床走到她面前,隐忍怒气的说:「你知道我娶了她以後会怎样吗?」

本想藉机让她意识到自己的存在,还有不可名状的关系,结果……她竟然笑了。

「会很幸福。」

听完,本来还气头上的陆风,想了想也笑了。

她还是她,她的答案从不会有意外,可他……偏ai。

他吻上了她的唇,将她抱起从窗台移回床上,轻轻撬开她的牙关,舌头探进去与她纠缠在一块,感受她灼热的呼x1,传来浅浅地低y。

陆风松开她的唇,把脸埋在她耳廓,郑重地说:「刘香,我的人我自己决定,不准你加油添醋。」

他轻柔地吮住她身t每一寸,像即为珍视的珍宝般,每个动作都为了她舞,迷恋着她抑制不住地sheny1n与神情,把他的送了进去。

陆风抱着她,将她无处安放的手,收拢在他肩上,配合着她的呼x1,轻轻律动,感受温热的火一点一点烧开,裹在两人身上,甜得几乎融化。

这是他们第一次za,做的,是ai。

清晨,陆风醒了过来温柔地看着在他怀中安稳睡下的她,低下头,把嘴贴上她的额头,轻点了下。

他小心地掀开床头柜,把收放在盒内的对戒拿了出来,一指套在自己手上,另一指,套在她手上。然後,举起她的手,亲吻那枚钻戒,贪恋地搂着她,赖床了一会儿,才有些不舍地起床更衣,离开宅邸。

今天接到消息,说是战事即将开启,国家已经设了警戒线,立即派兵到前线支援,陆风被派到了南边,开始没日没夜的作战及守备。

战火从北边蔓延至南边,空袭警报的声音从没停过,面对伤亡人数的惨状,陆风立刻下达的指令调兵支援,为了能平安无事地回到宅邸,为了他的承诺,他绝不能战si沙场。直到国家签了协议书,中止战火蔓延,一个月的时间也过去了。

撤退的军队通通进了军用医院进行治疗,除了陆风。

他带着几名身上只带点轻伤的士兵,坐上军用车火速赶回宅邸,却见到因空袭而被炸弹炸毁的残骸,连唯一能出入的大门,也被大面积的石墙和梁柱挤压得面目全非,只剩破碎的玻璃窗口,形成一个小洞,能让人钻入。

陆风想也不想,立刻冲到玻璃窗前,对着身後的士兵下达指令,尽可能找一个更大的入口突破,把伤患带出来,自己则钻入这个小小的洞口,也不管玻璃碎片扎进他的r0u里划破他的伤口流出鲜血,仍执意地往里钻,艰难地爬进室内。

「刘香──」

陆风在倒塌的房子内寻找她的身影,四处奔走,来回转了几圈,踏过满地的石块,越过交错着倒在一块的梁柱,然後在底下发现了她。

陆风冲了过去,让她的上半身靠紧自己,转头朝外喊:「在这!」

是血……她的周围全是血……

陆风用颤抖的手,轻轻触碰失去意识的她:「刘香、刘香……」

「拜托你醒一醒,刘香……」

「刘香?」

她的身t冷得不像话,陆风抱紧她,试图用t内的温度唤醒她。

「刘香──」

再他不断喊着她的名字时,几乎失温的她,终於动了动眼皮,在他的视线里醒了过来。

可下一秒她的眉头皱在一块,轻声地说:「好痛……」

「没事的,等我们从这出去之後,我马上找人医治你,你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陆风忍住情绪,努力安抚她,现在士兵们也到了,只要把这些笨重的石块搬开,她就能轻松点了,之後再到医院治疗。

不管是要花上几年的复健,他都会陪着她,他相信她会好的,前几次都熬过来了,这一次也一定会没事的。

「你再等等,再忍一下,再一下下就好了。」

陆风见她的手动了动立刻握住,把自己的温度传给她,然後──

她笑了,像个孩子一样的笑了。

再陆风愣神的瞬间,她把手从他手里ch0u出,将手心里的绒布盒递给他。

「这个……」

陆风打开盒子,里面放着的是他送给她的戒指。

她说:「可以……帮我戴上吗?」

这是她第一次求他,第一次用如此虚弱到快听不见的声音求他。

陆风颤抖着手,将戒指套进了她左手无名指上,然後看着她把手贴上他的手,十指紧扣。

「谢谢……」

这是她第二次向他道谢,但陆风的眼里早已布满泪水。

之後他抱着她回到军用车上,越过被炸毁的道路,绕过一条条崎岖的路线,终於抵达了医院。

陆风的呼x1声、心跳声、还有因为过度着急,而在奔跑中急速上升的t温,都没让他察觉怀中的人,已经失去了所有感官,听不见也看不见,碰不到也说不了,最重要的是……她没了呼x1,也没了t温。

直到陆风呆呆地站在医生面前,脑中回荡着刚才那句话──

「请节哀。」

陆风像被赏了一个巴掌,低头看着失温的身t,接受了事实。

老天还是带走她了,因为他对她做了太多错事,仅仅一个命根本不够换回她的x命。

陆风终於明白她失去陈家人的茫然、悲伤从何而来,老天只用她一个人的si,告诉他,这些年来她是以什麽样的心情过活,陈家人si後她又是如何从深沉的悲痛中醒来。

而他,没有资格,去介入她该有的幸福。

战事平息後,家家户户回到自己的家园,重新振作,把满地的废墟扫净,迎接新的开始。

而陆风,却停留在过去,一切照着si後的程序走,为她守夜,上香,跪拜,一直到出殡前,他都冷静地应对。

等到抬棺的人来了,陆风走向前,见了她最後一面。

知道她要走了,她走了之後就不会再回来了。

那一刻,他再也承受不住的跪了下来,抱着木棺痛哭。

像是要把眼泪全流乾似的,陆风流下的泪水和哭声从没间断过,悲伤到彷佛下了场暴雨,连她离开的时候,陆风还要人搀扶才能勉强站着目送她离去。

他看着慢慢消失在视线中的她,把最後的一滴泪流完了。

陆风永远记得──

那是他最後一次掉泪。

秋天的落叶,随着凉爽的微风,飘进屋内,落在了头发渐白,脸上布满岁月痕迹,坐在躺椅上睡午觉的老爷爷身上。

他缓慢地睁开垂下来的眼皮,拾起身上的落叶,转往窗外,欣赏浓浓地秋意为土地带来舒爽的气息。

「入秋啦……」年迈地声音响起,像忆起了当年,带了点沧桑。

度过几十年的岁月,六十五岁的陆风自从退休之後,便在山区找了一间独栋木屋,度过余後的人生。

虽然年纪大了身边又没有老伴相随,一个人住的他就像与外界隔绝似的,没有节庆也没有热闹的场所,迎接新年时他也只是坐在躺椅上看书,不像家家户户放pa0竹迎新年,与许久不见家人团圆。

以前军人的习惯一出来,会b自己做两百下伏地挺身,但自从闪到了腰,只能先将这项运动放一边,暂缓一阵子,等身t差不多复原时,再接着做。

陆风虽然上了年纪,但t力一直都保持得不错,身t没出过太大的毛病,顶多是得小感冒让他嗜睡了点外,其他都挺不错的。

只不过随着年纪越来越大,回忆起从前的往事也变多了,陆风时常会想起她,想到她的时候,便会习惯x地00手上的戒指。

他还带着对戒,想她的时候会对着空气说话,有时会不自觉地做上两道菜,发现时会自嘲地笑了笑,说年纪大了,脑子不清醒了,边说边把那道菜放在对面的位置上,倒了两杯红酒,对着空气举杯。彷佛她现在正陪他吃饭,好像她一直生活在这间屋子里似的,即便没人回应,陆风还是笑着把饭吃了乾净。

偶尔士兵会来拜访,有时是一两位,有时是位一起登门。那是跟了陆风好几十年的部下,现在各个都升了长官,带领新一批的士兵,非常优秀。

大部分的时间都在聊当年军中的生活,还有现在队上的几只菜鸟多麽让人跌破眼镜,等等诸如此类的话题。

大多数的时间大家都是笑着喝酒聊天,关心对方的身t,询问近况,或是有没有需要帮忙的地方。

陆风坐在大家面前,只简单交代了几句话──

「我si後,把我跟她葬在一起。」

大家都知道长官说的她指的是谁,也明白长官始终不娶妻的原因是为了谁,虽然她不在他身边,却活在他心里。

所有人都记下了陆风最後的交代,然後将话题绕回军中生活上,最後与他道别。

时光飞逝,一转眼,八十岁的陆风,头发全白了,皱纹也增了不少,岁月一点一点带走他的t力,包括越来越退化的思绪。

他还是坐在躺椅上,像平时那样拿本书,只不过眼前多了副老花眼镜。

他披着针织毛毯,看着看着,他慢慢阖上眼皮,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陆风从模模糊糊的视线中,看到了站在远方的她,她直挺挺地站着,像记忆中的那样等他回来。

陆风移动双腿,向她走了过去,然後站在她面前,见她伸出了带着戒指的手,牵住了他。

陆风微微笑着,温柔地看着她:「你来接我了吗?」

她不答,只给了他一抹淡淡地笑。

陆风跟着她一起走上长长的阶梯,牵紧了那只手,感谢老天怜悯,在人生的最一程──

送给他最美好的礼物。

全文完

後记:写到後来觉得自己好像写了一篇童话故事……那ㄟ安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