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杀人魔的狂欢派对01(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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亚得理恩顶楼的露台,最後一个来ch0u菸透风的人重新投入舞池後,莫莉才拨开面前的假叶子,悄悄从花草造景後钻出来。
今天是班上的核心人物娜塔莉十八岁成年的日子,为了庆祝,她向班上几个人发送了邀请函,让人来到她家新开张的夜店参加生日派对,但莫莉根本不知道为什麽对方要邀请自己,她们并不熟,莫莉也不喜欢她那不容拒绝的强势态度,只是基於社交礼仪勉强出席的。
喷满定型ye的长发、浓yan的彩妆以及贴身的短裙,更重要的是那过於躁动的氛围,这里的一切都让莫莉十分不自在。
她是第一次来到这种场所,起初她的情绪也因为音乐而有些雀跃,加上居然有人向她搭讪,让她感到相当新鲜,结果她却因为穿上不习惯的高跟鞋,自己拐到脚,融入人群的机会就飞了,只能缩到舞池一角,当一朵香菇,还是发霉的。
而且随着时间过去,空气中逐渐弥漫了一gu很特殊的味道,她不知道该怎麽形容,不算难闻,但却让她的脑袋晕眩了起来,她实在忍受不了才赶紧逃上楼,这让她完全无法理解,为什麽其他人在闻到这gu味道後好像更兴奋了。
她叹了口气,坐到造景旁的长椅上,前一个人留下的菸草味还盘旋在空气中,加上先前在舞池中累积的疲惫,她好想回家,现在立刻马上。
莫莉弯下腰r0ur0uch0u疼的脚踝,露台的地板是一大片加装反光贴纸的玻璃,因为二楼只有沿着墙面围出一条走廊,中央是篓空的,从这边可以看到底下舞动的身影,不过在室内是看不见楼顶景象的,否则可就春光外泄了。
聊胜於无地观察着人群,突然,好像是後门的地方被打开了,因为那扇门也被贴了反光贴纸,她一直没能看见那扇门後面的景象,据说是可以通往二楼的,二楼全部都是包厢,不过分成两个部分,前半部是可以从舞池上去的一般包厢,後半部就是只能从後门通过的贵宾包厢,两者之间同样有一扇锁得si紧、贴了反光贴纸的玻璃门,十分神秘。
从那扇後门走进来的似乎是一个留着白se长发的人,从他的姿态可以猜测是一个很有修养的人,就算穿着有点浮夸的渡假风花衬衫,仍无法掩盖那清新脱俗气质,感觉连上城区居民都很难这麽优雅,只可惜太远了看不清脸,不过感觉很好看,莫莉想再看仔细一点,却发现这个人手上握着的东西好像不太对──
突然,那个人抬手往身边最靠近的人挥过去。
「噫──」莫莉猛地站起身,双手摀住嘴巴,不敢发出尖叫,因为她觉得那个人好像可以看见自己似的,视线准确地往上移了一下,弯起嘴角对她露出微笑……
被那个人手中的东西击中的人,身子ch0u搐了两下就倒地不动了,是刀,那绝对是刀!
可是舞池中大部分人都没有发觉异状,依然投入自己的世界中,於是以第一个倒下的人为,那个人轻巧地移动脚步,莫莉都还没来地及看清那个人的动作,那个人的四周就已经交叠一片人海,但他完全没有想要停手的意思。
那个人弯下身把倒在他的前方的人移开,此时他的衣服已经浸染了不少血ye,完全变se了,但他的动作却与这般残暴的景象不同,仪态相当良好,像是舞蹈家一般,与手中的刀刃一同起舞,莫莉有一瞬间看呆了,但随之而来的是如浪涛一般的恐惧,凶猛地侵蚀着她的理智。
怎麽办怎麽办怎麽办……
她快要急哭了,但更令她害怕的还在後头,她看见二楼那扇区隔前後半部的玻璃门也被打开了,进来的男人一脸凶神恶煞,浑身彷佛散发着杀气,看起来b一楼那个白发的人还要y狠数百倍。
他双手沾着血,握着一把大砍刀,伫立在玻璃门前,像是在想着要怎麽用手上的刀让人si无全屍似的,脸se非常不善。
莫莉双手颤抖着,她因为是自己一个人来的,找不到人顾包,所以就把包包一起带了上来,她赶紧0向垂在腰间的小包、翻找着手机,想要打电话报警,但因为太紧张了,她的粉饼、她的唇膏……包内的东西都被她翻了出去,好不容易找到手机,结果手一没拿稳,没有装保护壳的手机滑出去掉到了地上,发出响亮的声音。
──二楼的男人似乎注意到了什麽,抬头起,正好与莫莉对上了视线。
二楼的男人开始移动了。
「不要,拜托不要!」莫莉被那个眼神一盯,双腿瞬间软下来,她只能跪在地上爬着把手机捞回来,但看着碎裂的萤幕,即使手机主机板似乎没事,结果却无法触控,不论她怎麽点怎麽滑,都没办法解锁,反而被萤幕的碎屑扎破了手。
眼泪一滴一滴自眼角滑落,为什麽自己总在关键时刻掉链子,为什麽明明不想来,却还是得看别人的脸se勉强自己出席呢?
打在玻璃地面上的泪珠,直敲进莫莉绝望的心房。
谁来、谁来救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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赛伊夫与二楼的玻璃门奋战了一阵子。
贵宾包厢空无一人,所以他没有在此多做停留,然而当他想前往前半部的包厢,却发现那扇用来区隔客人身分的玻璃门居然上锁了。
他有一度想就这样装si,反正门锁住不是他的问题,乾脆就不要过去了,但是他仔细一想,万一他不打开这扇门,那当一般包厢的客人惊觉一楼不对劲,该怎麽安全避开白磷逃生呢?
在上二楼之前,他研究了一下贴在一楼门旁的平面图,其实亚得理恩的舞池不只这一个,从前门进入的话会先经过一条长廊,左右可以通往另外两个副舞池,其余还有一些零散的空间,整t构造b赛伊夫预想得还复杂。
这样的情况就像是一把双刃剑,幸运的话可以躲藏起来延长逃生时间,但对於没有事先了解过动线的人来说,也不是说想逃就能逃的,尤其白磷还有影响视觉的异能,要利用地形和这个杀人魔玩躲猫猫根本是痴人说梦,所以最理想的状况,就是赛伊夫亲自把人从後门送出去。
他和杀人如麻的白磷可不一样,他只想办正事,至於无辜的人,能多救一个是一个。
但现在最大的问题是,他连进到一般包厢的办法都没有。当下他迅速将四周所见翻找一圈,也绕到另一侧的玻璃门查看,但也被锁si了,他甚至连平面图都拆下来看过,时间紧迫,赛伊夫当然试过像白磷一样踹门,然而门出乎意料的稳固,就算他拿刀去砍都打不开。
在赛伊夫找办法突破的期间,白磷已经静悄悄地杀掉好几个人了,舞池也逐渐有人注意到情况不对劲,开始出现sao动,但由於音乐声实在太大,惊呼要不是被掩盖住,就是在叫出声之前就被白磷一刀封喉了。
只能眼睁睁看着白磷犯案无法阻止,赛伊夫的罪恶感在直线攀升,他穿过光雕走廊,跑出後门,回到逐渐冰冷的保全身边,默念着道歉的话语,同时伸手在保全身上翻找,结果居然真的让他0到了钥匙!
赛伊夫惊喜,向保全说了声谢谢,就赶快拿着钥匙回去开门,进入了一般包厢的区域。
这时候一楼已经陷入混乱,危机扩散到了整个区域,原本还有人想要挡下白磷,然而被轻易反杀後,就没有人傻傻找si,人群开始往前门的通道涌去,看到这情况,白磷似乎完全不担心有人会脱逃,还游刃有余地向终於突破障碍的赛伊夫打招呼,冲着他灿笑……这让赛伊夫萌生了从这里跳下去砍人的慾望。
冷静、冷静……赛伊夫仰头深呼x1。
二楼的人也注意到了一楼传来的尖叫声,有几个人从包厢中冲了出来,赛伊夫赶紧迎上去。
然而赛伊夫因为找钥匙,双手染上了保全的血,大衣也散发着浓浓的血腥味,加上还拿着一把刀子,几个人一看到赛伊夫迈步靠近反而更加恐慌了,有些看起来只有十几二十岁的年轻人更是当场腿软,这景象让赛伊夫忍不住停下自己的步伐。
他突然意识到自己的长相好像不是很善良,又散发着想把白磷g掉的气场,以这些人的视角看来,他整个人简直一副反派样,於是他赶紧扔了手上的刀、随手抹掉手上的血迹,释出善意,不过效果似乎不怎麽样,还是把人吓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其中没有大声哭爹喊娘的男人绷着脸,突然掏出一把手枪,直接对赛伊夫开火s击!
不对,伊坦市禁止市民私有枪枝的,为什麽会……
几个声响,朝赛伊夫击去的子弹掉落地面,男人一愣,又接连往赛伊夫身上开了好几枪,却没有一发击中赛伊夫,这下这个男人也没办法冷静了,发抖指着赛伊夫,一边仓促後退一边大喊:「有、有怪物啊啊啊啊啊──」
这声大喊彷佛一个信号,冲出来的几个人连滚带爬往通往一楼的楼梯口逃窜,而同时,赛伊夫的内心也受到了几百万点的爆击。
他只是长得b较黑又b较凶,还刚好有刀枪不入的异能,用不着叫他怪物吧?
惊觉自己再次被这个明明是用来救人的异能坑了,赛伊夫觉得心在淌血,但他迅速帮自己受伤的内心包紮,得阻止让他们下楼,否则会直接撞上白磷!
赛伊夫往前站了一步,紧蹙着眉头,既然他长得不像善类,那他乾脆将计就计,不柔声安抚这些人的情绪,而是直接放声吼道:「通通不准动!」
几个人瞬间僵在原地,惊恐地回头看着赛伊夫。
「进包厢,我要搜身。」赛伊夫故作姿态,坦白说这件事他还算是擅长的,他偶尔攻坚也需要用气势吓吓对方,只是这次的对象不是罪犯,居然是受害者,赛伊夫都快误以为自己不是刑警,而是真的成为杀人魔的共犯了。
听到赛伊夫的指令,他们一开始还有点犹豫,结果就被赛伊夫一个一个瞪回了自己原本所在的包厢。
赛伊夫打算先让人在包厢里待着,等到白磷前往副舞池後,再偷偷把这些人送走。
因为包厢分布在左右两侧,另一侧的人赛伊夫没能阻止他们逃下楼,只能眼睁睁看着人一个一个踏入通往地狱的阶梯。
当时,亚尔林的家人也是像这样倒在白磷的刀下吗?
七年前的记忆突然涌上心头,仅有一盏昏h夜灯的客厅,散乱的家具染上了鲜血的痕迹,几个人影交叠倒卧在其中,唯有一抹白se的身影伫立在灯光下,拉出一条斜长的人影,在赛伊夫心头永远划上一道不可能癒合的伤疤。
赛伊夫从那时候就明白,他没办法拯救所有人,但他也绝对不会再让白磷为所yu为。
这次一定要从这个杀人魔的游戏中,将人拯救出来。
赛伊夫走进离自己最近的包厢,里头是几个年轻人,虽然身上酒气很重,但看起来整个人都被吓到清醒了,全部缩在角落瑟瑟发抖,赛伊夫见状,就只停在门口,没有再靠近,也顺便盯住其他包厢的人不会趁他不注意偷偷逃下楼。
白磷才刚离开舞池,就怕太快跑下去人会被白磷回马枪做掉,赛伊夫只能凭感觉预估白磷什麽时候会走远,到时候他就不打算拦人了,但肯定不是现在。
而且赛伊夫也确实需要搜身,一来他还得看看这些人身上有没有石榴,二来那个持有手枪的男人到底是从哪里取得武器的,他可得问个清楚。
「只要乖乖听话,我就不会伤害你们。」赛伊夫先声夺人,半带保证半带威胁,让这群年轻人安分一点,再一个一个叫过来,这几个人看起来不像是有使用毒品的样子,所以赛伊夫只是简单搜了一下身,就让这群人继续缩角落了,自己则移动到下一个包厢。
连续搜了两间,情况都大同小异,直到第三间包厢,赛伊夫才多留意了一下。
赛伊夫印象中这一间包厢刚刚并没有打开,不过他侧耳贴门一听,里头隐约传来了声音,所以赛伊夫还是转动了门把,想查看一下情况,结果却发现门上锁了。
「这是在g什麽?开门!」赛伊夫用力捶了几下门板,并出声喝斥,维持一下自己的坏人形象,如果门没打开就算了,也许是自己听错也说不定。
在门前等了一下,迟迟没有人来开门,赛伊夫正准备前往下一间包厢,然而就在这一刻,门突然被用力撞开,打到他脸上,不过多亏於异能的防御,他没有被撞开,而是直接用身t抵住了门,不过这个缝隙已经足够一个人通过了。
果然,包厢内一个披散着大波浪卷发的少nv趁隙冲了出来,跌跌撞撞往赛伊夫刚才经过的路线跑,直到玻璃门前,她却没有选择逃跑,反倒捡起了被赛伊夫扔下的刀!
她的手连刀都握不稳,贴身洋装下的x口剧烈起伏,她喘着粗气,瞪大的眼眸中,一抹红光若隐若现,让赛伊夫有一gu不祥的预感。
下一刻,她的嘴里发出了与少nv形象完全不符的嘶哑怒吼,冲了上来,高举着砍刀想攻击赛伊夫,不过赛伊夫不退反进,直接抓住刀子一扭,把刀子抢下来,然後轻轻把人推开,可以的话,赛伊夫尽量不想让人受伤。
但这似乎无法阻止激动不已的少nv,她这次直接扑上来,赛伊夫想用手挡开,却反被她抓住,张口就咬。
这下反而戳到赛伊夫的six了,赛伊夫皱了下眉头,因为很久没有t会到的疼痛,痛觉反而b常人更加敏感,随着神经一路蔓延上来,又酸又麻,但赛伊夫忍着没有吭声,放开刚抢过来的刀子,探手抓住她的脸颊,0到她上下排牙齿的交界处直接一捏,将她的牙齿撑开,然後迅速ch0u回自己被咬住的手,把她推进包厢里面。
因为反应迅速,还没被咬出伤口,只有一排明显的齿痕和轻微瘀血,不成大碍。
赛伊夫想乾脆把门带上,直接把她关在包厢里,然而赛伊夫却先看到了不可思议的一幕。
她的皮肤开始变se。
更准确一点形容,是转变为金属一般的se泽,而她眼中刚才还不明显的红光,更是直接取代了她原本的眼睛se彩:那个红se,和早上在放送局、白磷交给的那包粉末一模一样。
「使用石榴,就有机会获得异能喔!」白磷的话言犹在耳,有些事情光用听的还不会感觉到严重x,直到状况就发生在眼前,才会惊觉事情大条了。
转换只在一瞬间,她的全身变得如同矿石般的银灰,再次扑了上来。
这次她的速度明显超出赛伊夫预期,原本赛伊夫还想抢先抓住她,结果她突然压低重心,猛然往赛伊夫的腰擒抱过去!
好重……
她的双手就像铁块一样,重量瞬间压在赛伊夫身上,幸好赛伊夫及时紮稳马步,才没有被撞倒,万一现在没站稳,赛伊夫觉得自己可能就没有机会挣脱了。
但目前的状况似乎并没有b较好,这样一来就变成力量的拉锯战,赛伊夫不清楚使用石榴的人耐力有多好,但赛伊夫肯定自己是撑不久了,光是和她僵持在这已经b近他的极限。
赛伊夫犹豫了一下,最後还是决定暂时放下不伤害人的原则,她看起来已经失去理智了,赛伊夫不确定她会不会对其他人造成危害,还是让她离其他人远一点b较好。
下定决心,赛伊夫马上做出反应,他看准了对方的背部,虽然稍微放轻了力道,但还是jg准地往她的脊椎一拍,企图冲击她的神经丛让她暂时瘫痪,而她也如赛伊夫所愿地放松了手臂的力道,赛伊夫趁着她瘫软下去的同时,把她抓起来,斟酌一下角度後把她扔下楼。
因为楼层并不高,而且下面还有一些……缓冲,脚先落地的情况下不会有生命危险,赛伊夫打算趁她还不能动的时候先把其他人带离开,然而赛伊夫似乎想得太简单了,她不但一下子就恢复了行动,还伸出了双手──
二楼的走廊为了符合夜店的装潢设计,采用的是金属的钢架搭配玻璃走道,而她手一挥,支撑走廊的钢架居然开始熔化!
走廊瞬间倾斜。
「快住手!」赛伊夫焦急大喊,万一走廊真的塌下来,肯定会把白磷引过来,这样大家就不用活了!
但是她哪有可能听进赛伊夫的话?
其实她也不明白自己是怎麽回事,只知道在吞下一颗被「那一位」称为石榴的东西後,身t变得好热,只要一思考就头痛yu裂。
「你愿意放弃至今拥有的一切,换取真正的自由吗?」混乱的意识中,她唯一能抓住的只有那一位最後的话语,并且有越来越清晰的趋势。
放弃一切换取自由吗?
她求之不得。
於是她放弃了身t的支配权,顺从了自己的慾望……
***
她的父亲是亚得理恩的持有人。
更准确一点说,港区许多娱乐场所都是属於她的父亲的资产。
其实她的父亲原本并不是一个成功的企业家,甚至是个投资眼光相当差劲的男人,虽然偶尔侥幸押对宝、勉强维持家庭生活开销,但大多时候只是在破产边缘摆荡罢了。
当时,她们家就是一个无法为社会带来任何贡献的家庭,因为这样,在学校受到欺凌也不是什麽罕见的事情,但是遗传了父亲的y脾气,她学会武装自己,别人羞辱她、她就要骂回去,别人故意把她的课本泡在水里,打扫时她就把洗拖把的脏水泼在所有人的书包上。
平平都是学生,也没到能打工的年纪,骂她的人哪一个是有贡献的?只不过生在了一个不成功的家庭,说不定她长大就可以赚到钱了,凭什麽她不能还手,只能白白挨骂?
就这样,对她的恶作剧像是不曾存在过一样,瞬间销声匿迹,不过换来的是长达十多年的孤独一人。
说不需要朋友,那绝对是骗人的,青少nv敏感的内心,还是渴望受到肯定,然而她始终没能遇到肯让她给与信任的对象。
一直到她国三那一年,她家接触到了一个名为「秘会」的组织,那一位身披斗篷脸戴面具、自称是「守夜人」的男人承诺,会协助她父亲改变现况,并且不收取任何费用。
任谁都觉得这个组织很可疑,然而她那几乎走投无路的父亲接受了守夜人的提议,反正不用钱,就算没有成功也不会有什麽损失。
她不知道守夜人到底用了什麽手段,短短三年,她的父亲居然已经成为港区小有名气的地产大亨。
成功之後,守夜人就打算离开去帮助下一个对象,然而她嚐到甜头的父亲,早已不再是以前那个虽然困苦却很有毅力、让她无b崇拜的父亲了……
她的父亲希望可以加入秘会,以获取更多的资源,以及权力。
然而守夜人却拒绝了她的父亲的请求,守夜人说,秘会的信徒是要经过挑选的。
她的父亲虽然觉得不满,但也不好意思再为难守夜人,毕竟对方是恩人,忘恩负义的行为是不被社会允许的。
其实她的父亲变得更圆滑了,身边也聚集了不少商业夥伴,只要维持住人脉,也许哪天就能晋升上城区居民也说不定,顶多时间要拉长一点,这种改变客观来说并无不好,幻想的小nv孩总有一天要回到现实的,她崇拜那样的父亲,但不代表她的父亲不能改变,而且她也得承认,她还是想吃热热的食物。
那天之後,守夜人不再拜访她家,而她也即将迎接十八岁生日。
今年已经高三的她,已经不是以前那个来自不成功家庭的穷小孩了,但是她交到朋友的愿望,却还是实现不了。
她不知道该怎麽维持与其他人相处的距离,所以好像有很多人讨厌她,然而表面却装作跟自己很好的样子,那一张张谄媚的嘴脸让她想吐,但是她的父亲希望她和这些人维持基本的社交关系,因为其中似乎有父亲的合作对象。
但是她才不想乖乖听话,她受不了这些像苍蝇一样黏过来的人,於是她放纵自己的娇气,她多希望这些人会就此嫌弃她,然而事与愿违,会黏上来的永远都会黏上来,而她希望能够当朋友的人,总是离她远远的,用冷漠的眼神看着她。
她知道,她其实还是以前那个被人看不起的nv孩,但是b起以前明显的恶意攻击,这种虚假的关系,反而让她更难受了,因为她无法理所当然地反击。
可是,该怎麽做呢?
也许只要敞开自己不愿向任何人的心房,事情就简单很多了吧。
但是她不知道那把可以打开心房钥匙在哪里,不知不觉间,它好像被当成不需要的东西,被遗忘了,被丢弃了,她找不到,再也找不到了。
她甚至都想像不出来,那个没有一身刺的自己会是什麽样子。
某一天,结束了一日下来的应酬交际,站在已经疲惫不已的她面前的,是那个熟悉的身影,那天为她家带来转变的守夜人又出现了。
「我可以协助你改变现状,并且不收取任何费用。」他说出了和三年前对她父亲说过的话语。
「你可以不用马上做出决定。」
「十八岁生日那天,到亚得理恩来吧,我期待你的回覆。」
就像是三年前的父亲一样,她彷佛受到那嗓音的蛊惑,她选择亚得理恩作为她的生日派对举办地点,让她可以合理地出现在亚得理恩。
在贵宾包厢,她见到了守夜人,以及几个她不认识的人。
守夜人先把几包磨得很细的红se粉末分别交给其他人,很快就把其他人打发走,将最多时间留给她。
「考虑得怎麽样了?」守夜人问道。
「我想先知道你会怎麽帮我。」
守夜人可以理解她提出的要求,於是他悠悠开口。
「你看到刚才我给出去的东西了吗?」见到她点点头,守夜人继续说道:「那个是石榴的粉末,只要使用石榴,你就可以成为全新的自己。」
守夜人的用词太过於模糊,她还想提出希望对方解释得更详细一些,然而守夜人话锋一转,先一步说道。
「身边的人都看不起你,你很不甘心吧?」守夜人的话语间流露出不舍的情绪,彷佛自己也深刻经历过一般,同理着她的内心,「你很想要改变现状,却找不到方法,而且你发现,最大的问题是在自己身上。」
她瞪大双眼,为什麽守夜人会如此清楚这个折磨着她的困扰?
她将自己禁锢在自己塑造出的形象里,却又拉不下脸示弱,大家都觉得她是一个暴发户的nv儿,很嚣张很蛮横,而她也不知道该怎麽安全地将柔软的一面表现出来,才不会受到伤害。
守夜人从斗篷中拿出了一个手掌大的圆柱状白se塑胶盒,打开後,里头有好几颗圆润而鲜红的结晶。
「找不到方法,就破坏掉吧。」守夜人的嗓音相当温和,他彷佛在述说自己的经历,自信而坚定:「破坏之後得到的东西,不会让你失望的,石榴可以帮助你做到这件事。」
「其实我是不可以随便把石榴的原石交给一般人的,但我在你身上看到了成为信徒的条件。」
「你愿意放弃至今拥有的一切,以换取真正的自由吗?」
如果说,三年前是这个男人引发了奇蹟,让她的父亲改变了,那麽这一次,是不是也能如愿呢?
她会打破属於自己的束缚,她好想从这虚假的人际关系中逃离,她希望可以有一个真正的朋友。
她想拔掉自己身上的刺,找到她,说出自己的心底话。
所以她收下了石榴。
***
破坏、破坏、破坏!
说到底,她会变成这样不都是别人害的吗?如果其他人不嘲笑她,她有必要长满一身刺吗?
「我才不需要改变,要改变的是其他人!」
──不对,不是这样的,这不是她想要的结果啊!
可是她控制不住自己的身t,石榴的效用不断拉扯着她,将她的意识拖往更深层的谷底。
瞬间,强烈的慾望瞬间吞噬了她的意志,让她几乎成为了一个全新的生物,一个不同於人的怪物。
赛伊夫这下顾不得自己从高处坠落是有可能会受伤的,直接撑住栏杆,借力往外跃下。
赛伊夫落地後翻滚了一圈抵销掉大部分的冲击力,接着迅速起身,扑过去将她压在地面,才总算阻止了二楼走廊的倾斜,然而让赛伊夫没有料想到的是,她刚才从走廊上熔下来的金属像是有生命一般,移动着攀附到自己的脚上!
被压在地上的少nv露出了笑容,抬起手臂环抱住赛伊夫的肩膀,覆盖着金属的双手缓缓化为ye态,向赛伊夫的身躯蔓延,逐渐往下流动的重量y生生将赛伊夫的上半身拖往地面……
「你……愿意和我当朋友吗?」她侧脸面向努力想撑起自己的赛伊夫,在赛伊夫耳边轻声问道。
赛伊夫很想挣脱开来,然而他越是动作,金属流动的速度就越快,被包覆住的身t上,他感觉有gu力量不断在冲击自己的护盾,所幸还不至於冲破他无形的防御,然而,无法动弹的他,那个不希望发生的事情,终究还是来了。
白磷虽然没有返回,但赛伊夫终究没办法控制住其他人的心思,二楼的人看到赛伊夫被困住,纷纷藉机奔逃出来,却没有往後门的方向跑,他们通通跑向了那条通往大门的长廊!
「不要往那边跑!会si啊!」赛伊夫扯开嗓子大吼,可是根本没人会听他的话,就连他头两间搜查的包厢,几个年轻人明明离後门更近,却像是完全没看到那扇大大敞开的玻璃门,向着其他人方向离去。
这个景象让赛伊夫意识到,白磷使用他的异能了。
赛伊夫越是激动得想把他们唤回来,却越是被金属固定住了四肢,只能看着他们越跑越远,而金属也开始往他的脖颈侵袭,冰冷的触感顺着耳际滑至下颚,再不断往下、往下、往下……
少nv就像是想将赛伊夫融进自己t内,贪婪地夺去赛伊夫呼x1的空间,直到赛伊夫的视野被黑暗取代,全身都被金属包裹住後,才停止流动,瞬间y化。
破坏掉这让人厌恶的样貌重新组装,破茧之後,是不是就可以变得招人喜ai了呢?少nv期待着,发出咯咯咯的笑声。
难道他不仅无法拯救他人,就连自己都保护不了吗?
赛伊夫感觉到对方似乎想把自己的骨头通通碾碎,而自己的力量正在努力与之抗衡,然而只能被动防御的他,随着时间流逝,他的意识逐渐模糊。
不可以,不可以!
她在幽暗的谷底伸出手,想重新掌握光明,但只看见另一个和自己一模一样的人,在上头嘲笑着她的徒劳无功。
不是说不会失望吗?为什麽她完全开心不起来?
停下来,拜托快点停下来……
几近疯狂的笑声中,两行泪水沿着她似人非人的脸庞滑落下来。
「娜塔莉!」突然,来自楼梯口的一声大喊,引起了她的注意。
莫莉不知道是打哪来的勇气,虽然她的手脚都在颤抖,她还是撑着自己,努力不让自己倒下。
她在顶楼看见了一切。她本可以跟上其他人的脚步,趁机逃离这个地狱,但是她却犹豫了。
总是自负的娜塔莉,为什麽看起来这麽难过呢?这真的是她所希望的吗?
娜塔莉是不是也和自己一样,做了自己不想做的事情呢?
「如果这不是你的本意,就不要做!」她告诉娜塔莉,同时也暗示着自己,「不要再让自己後悔了!」
如果这次能够活下来,她一定会改变自己。
当然,前提是她能活下来……
娜塔莉看着那个豁出一切的少nv,她再次将自己化为ye态,放开了赛伊夫,朝莫莉移动过去。
莫莉吓得往後退,然而娜塔莉的移动速度更快,一瞬间就出现在她面前。
娜塔莉重新自己变回固t,抬起手臂,抱住莫莉。
「你愿意和我当朋友吗?」她说出了对赛伊夫也说过的话语,不过这次她没有夺去莫莉的生命,反而啜泣起来,「我其实一直很想和你当朋友,但是我知道我很坏,所以我不敢说。」
「我原本想要变好之後才跟你坦白的,可是我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变回来了,所以对不起,我又做让你讨厌的事情了。」
莫莉的心情很复杂,她从没想过,总是盛气凌人的娜塔莉居然对自己有这样的感情。
如果自己没有因为娜塔莉表现出来的样子直接否定对方,如果试着去了解对方,是不是就可以发现这个格外纤细敏感的娜塔莉呢?
莫莉问着自己,同时轻声回答道:「好。」
「对不起,谢谢你。」说完,娜塔莉露出了笑容,退开来,然後再次转换型态。
她渐渐化为气态,从头到躯g,接着延伸到四肢,最後消散在空气中。
莫莉看着眼前消失的娜塔莉,罪恶感狠狠压在她的心房,不过还来不及调适过来,她就看到那个长的很凶的坏人站在她面前。
因为缺氧头还有点昏的赛伊夫看莫莉原本还站的好好的,结果一见到自己瞬间惊慌失措腿软的样子,他很是无奈,捧住她的脸,让她看着自己,用自己最真诚的眼神注视着她说:「没事的,我不会伤害你。」
等她总算冷静下来,赛伊夫才松开手,指向後门,「快点逃吧,记得从这边走。」
「咦?你不杀我吗?」她的问题让赛伊夫不知该如何回应,让她逃有必要这麽惊讶吗?
「我本来就没有要杀人。」赛伊夫将她从地上拉起,「快走,去报警。」
莫莉还是很不敢置信,半信半疑地往赛伊夫指示的方向走去,但直到走到底,只差一步了,她却停下脚步。
「这边是有门的吗?咦,奇怪?」在莫莉眼中这里是一堵严严实实的墙,但她总觉得这边不应该是墙啊!可是却又觉得这里没有门才对,脑袋陷入一片混乱。
赛伊夫见状,走到她身旁,在她背後推了一把,「走过去吧,相信我。」
要相信他吗?
莫莉闭上眼睛,一头撞进面前的墙。
没有撞到东西的疼痛感,她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身处在一条从没看过的光雕走廊,走廊的尽头是港区的街道,她兴奋地往後门跑过去,在离开之前,她回过身,看见赛伊夫对她点了点头。
确认莫莉离开後,赛伊夫就往二楼走去。
一个人……
这让赛伊夫确信,自己应该跟着白磷,就算只能救出一个人也好,都是一个逃出生天的机会。
但他也忍不住懊悔,如果自己再强一点,是不是能救出更多人呢?
被娜塔莉困住时,他完全没有能力反抗,他拥有刀枪不入的异能又怎麽样呢?只不过保他还有个全屍罢了。
要不是莫莉及时出现,他现在就已经窒息而si了,认知到这一点,赛伊夫攒紧衣领。
如果连活下去都办不到,要怎麽保护他的家人,要怎麽找回亚尔林?
要变得更强才行。
赛伊夫前往属於娜塔莉的包厢,里头一片混乱,但赛伊夫并不在意,他马上锁定目标,来到被翻倒的桌子,在不远的地上捡到一个没有盖上的小罐子,红se的结晶散落一地。
是这个吗?
想起娜塔莉的面貌,赛伊夫不禁一阵恶寒,石榴b他想像得危险太多了,这东西到底是从哪里流出来的,他可得调查清楚。
一夜之间,他认知中美好的、和平的伊坦市似乎出现了裂痕。
会犯罪的人真的大部分都是下城区居民吗?抑或只是因为整个伊坦市的犯罪事实都被谁刻意掩盖住了?
这个乌托邦一般的城市究竟掩藏了多少秘密,他从前居然未曾怀疑过,就连他这个警察都被蒙在鼓里,一般市民怎麽会意识到这些和平可能都是假象呢?
疑惑一个接着一个浮现,但因为没有人能替他解答,赛伊夫只能先放下这些问题,他会用自己的眼睛见证的。
只可惜那个持有枪枝的男人跑了,现在大概是白磷的刀下亡魂,已经没机会问有关枪枝的问题了,包含待办的克莉丝夫人的案件,以前大部分时间都用来追查白磷的线索,赛伊夫难得忙碌了起来。
快速将石榴收拾好,赛伊夫回到一楼舞池,等待白磷过来会合。
***
白磷双眼闪着蓝se的光点,一边消除掉他的猎物们对於「门」的记忆,一边散步、悠哉地欣赏他们脆弱无助的苟延残喘。
被异能g扰了认知,他的猎物们一个个堵在大门口,惊恐地看着近在咫尺的逃生口,却没有人踏出去,然後他们涌入副舞池,和不知道发生什麽事的顾客挤成一团。
真可ai。
北国的人遇上他,永远只会放弃希望乖乖等si,一点求生意志都没有,多无趣啊。
白磷最喜欢这种会挣扎会反抗的猎物了,他心情很好,所以特别优待一刀毙命,不会有太多痛苦的。
随手抓住几个逃得慢的人给上一刀,白磷听着主舞池那边的动静,不用想白磷也能猜到赛伊夫在打什麽主意,不过总要给对方一个机会嘛,一面倒的游戏怎麽会有趣呢?
白磷轻轻哼着歌,继续处理自己的猎物,直到主舞池传来巨大的声响,让他不得不注意一下。
唉呀唉呀,看来他遇上麻烦了。
新的脚步声纷沓而至,白磷暂时放下原本锁定的目标,返回长廊,抓住了冲在最前面的那个人,原本想痛快地送了一刀给他,但白磷靠近他嗅了嗅,伸手从对方的口袋翻出一包石榴粉末。
「你是从哪个守夜人手上拿到这个的?」白磷问道,但是对方已经被吓傻,根本听不进白磷的问话,不过白磷不介意,又对这个人使用了一次能力,对方的眼睛闪过一瞬蓝光。
一个鲜明的影像瞬间进入白磷脑海,是一个穿着斗篷带着面具的男人,这是守夜人很典型的打扮,不过看到从斗篷底下露出来的白皙皮肤与金棕se发丝,白磷g起嘴角。
「找到你了。」白磷随手解决了这个已经没有用处的猎物。
都说藏起来也没用了,怎麽就是不听呢?
白磷抛开手上的si人,重新哼起歌来,他的心情又更好了,只可惜他没有让人更轻松的si法,只能继续一刀毙命,解决掉剩下来的人。
之後他凭着嗅觉在成堆的牺牲者中又找到几包石榴粉末,但他没有拿。除此之外,他翻到了一把枪,以及几颗子弹,他就不客气地收下了。
白磷扔掉手中的刀,没打算处理凶器,直接将犯案证据留在现场,然後走回主舞池。
赛伊夫已经在这里等他了,感觉到赛伊夫的心情非常不好,白磷笑着问他:「怎麽样,派对好玩吗?」
「……」只有你才会觉得好玩。
「嗯,不过看来你没有杀人呢,而且人好像还少了?」白磷手支着脸颊,露出很困扰的表情,「要不要把她抓回来呢……」
白磷刻意拉长音,将赛伊夫的心情悬吊起来,幸好最後白磷决定放过她,「算了,但是很遗憾,我也不能给你有关亚尔林的线索了。」
听到白磷的话赛伊夫就有气,这个杀人魔根本故意不想给他线索吧?赛伊夫忍不住回嘴:「靠这种方法取得的线索,我不想要,亚尔林不会希望我这麽做。」
「那麽换句话说,如果亚尔林希望你做,你会做吗?」白磷挑眉,他好像听到了很不得了的话,这会威胁到他冷血残酷的地位。
「亚尔林根本不会让我做。」赛伊夫既没有承认也没有反驳,只是坚定地陈述事实。
「说的好像你很了解他一样?」
赛伊夫不想理会白磷,拿出了在包厢里找到的石榴。
感觉到赛伊夫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白磷很t贴地迎合了对方,接过石榴,也没检查就直接放进口袋,然後鼓鼓掌,「恭喜你,你离解脱更进一步了。」
「原来你也知道这是在折磨我吗?」赛伊夫很想打人,但赛伊夫不敢。
「你说呢?」白磷反问,让赛伊夫仗着白磷看不到翻了个白眼。
「好啦!我们收工了!」白磷主动拉起赛伊夫的手,用力击了下掌,赛伊夫一脸嫌弃。
「喔对了,外套记得还我。」白磷突然想起外套的存在,这件外套其实根本不是他的,如果不要回来对方会生气,虽然要回来他应该也会生气。
赛伊夫赶快脱下外套,虽然他真的很不想穿,但这件外套还是替他挡了点血,没有让他的制服报销,至於k子反正是穿自己的,还有得替换,只是要在上车前把沾血的部分处理掉,不然会抹到车上。
说到车,赛伊夫突然想起白磷似乎全靠徒步,不会又要他载吧?
「我还要载你吗?」
听到赛伊夫的问题,白磷偏头,回答:「不用啊,我的合夥人会来接我。」
「你还有合夥人?」为什麽他都没查到这件事!赛伊夫突然觉得自己好像听到很可怕的消息,他这几年是不是都白调查了?
「以後你还有得惊讶呢。」白磷笑笑接过赛伊夫递过来的外套,不过赛伊夫突然一顿,「等一下,你说的合夥人不会是亚尔林吧?」
「嗯……很有想像力的猜测。」白磷又不正面告诉赛伊夫,不等被狠狠吊了一把胃口的赛伊夫追问,他马上挥手道别:「我们就地解散,赶快回家洗澡睡觉吧。」
就此分手後,白磷听脚步声确认赛伊夫已经离开前往停车场,才从前门走出去。
亚德理恩的庭院中,一个男人气急败坏地踱步着,一看到白磷走出来才冷静下来,一双鹰眼瞬间锁定对象,冷冷质问道:「为什麽会有警察?」
白磷答:「共犯。」
他的太yanx狠狠ch0u了一下。
「不快点找够石榴回去献给大人,你很闲是吗?」他咬牙切齿,白磷则给了他一个无辜的笑容,不置可否。
「为什麽偏偏是警察?」他忍不住碎念,几个小基地上个月才被抄过,都还没复原,现在又有一个警察当共犯,万一他的主要据点被知道了,这个警察会不会通风报信?他可不相信警察的人品!
权衡了一下利弊,他y狠地警告白磷:「我会除掉他。」
白磷的实力需要什麽共犯?没事找人来扯自己後腿g嘛?
「请便。」然而白磷一点也不怕,还主动提出意见:「需不需要我带去你的地盘给你杀?」
「……你到底想g嘛?」看到白磷这麽直接答应,他知道白磷又想要ga0事情了,为了防止自己又莫名其妙被拖下水,他觉得自己需要确认一下这位杀人魔的动机。
「你猜啊。」然而白磷怎麽会告诉他呢?
他警戒地瞪着白磷,每次当白磷说出这句话的时候,通常都不会有好事发生。
白磷心情愉快地越过他的合夥人,投奔交通工具的怀抱,不过走到一半,想起手上的重量,白磷转身把外套交出去,「你的外套。」
他看到大半都被血ye染红的白大衣,当场愣住了。
他感觉内心有千万草泥马奔腾而过。
「白磷。」他的声音都在颤抖,「你知道这件外套值多少钱吗?」
不等白磷回答,他崩溃怒吼:「十万!你知道吗?整整十万!」
在南国大衣很难买,都要特别订做,这件他才刚收到,连一次都还没穿……
「反正是你结帐啊。」嗯,果然生气了。
「给我去工作还我钱,你这个该si的小白脸!」
那天本该是个一如既往的日子。
赛伊夫和亚尔林放学後,会一起去图书馆写作业、一起光顾图书馆旁边的甜点店,在店里买亚尔林最喜欢的水果蛋糕、一起在店里靠窗的固定位置享用,并约好了假日要去一起去中城区看电影。
然後他和亚尔林会一起走回家。虽然这时候的赛伊夫已经提前录取警校,但赛伊夫还是在他家和亚尔林一起听着亚尔林喜欢的古典乐、一起念了点书,然後他会在门口目送着亚尔林回到自己的家,就在对面而已。
亚尔林总会在进门前对他微笑、对他挥手,然後关上门,在下午五点时结束他们一天的相处时间。
因为他是家中唯一一个有资格在上城区就学的,所以他的家人们都只能到中城区工作上学,所以他们大约七点才能回到家,为了让他们有一顿热腾腾的饭菜可以吃,赛伊夫这时候会开始准备晚餐。
妹妹最近要开始准备考国中了很辛苦,所以就做一道她最喜欢的辣j翅给她打气;妈妈最近好像有加薪机会,这麽努力的妈妈,帮她准备海鲜沙拉,在减肥也不怕胖;爸爸的主管工作很顺利,平稳就是好,准备凉拌h瓜给爸爸当下酒菜吧。
赛伊夫一边决定菜单,一边洗米、煮饭,空下来的时间就把要用到的食材处理好,把调味料备一备,开始下厨。
当每道菜都上桌後,电锅也跳起来了,家人也打开家门,给他一个拥抱。
大家围在餐桌,吃着饭,聊天分享着今天发生的事,不论是开心大笑的事情、抑或受不了的鸟事,通通都说出来。赛伊夫b较常担当倾听的角se,在旁边微笑着,这就是他的幸福。
用完餐清洗完餐具,赛伊夫回到他在二楼的房间,坐下来拿起书,虽然已经不需要考试,但赛伊夫还是选择继续念书,如果亚尔林有什麽课业上的问题,绝对不会找不到人讨论,虽然他没有亚尔林那麽聪明,但他会努力成为一个配得上亚尔林的人。
在定下心神前,赛伊夫总会透过书桌旁的窗户望出去,看看亚尔林住的房子。
然而今天好像有点奇怪。
平常早该点亮的灯,为什麽是灭的呢?
亚尔林没说他们家今天会出去聚会,如果有聚会的话亚尔林就不会和他一起去吃蛋糕了,而是会早早回家。
赛伊夫忍不住拿起手机,传了封简讯给亚尔林,然後心神不宁地翻开参考书,时不时就点开萤幕看看亚尔林有没有回覆。
但一个小时过去,亚尔林都没有回传讯息,这个时间亚尔林应该在休息的,每天这个时候亚尔林会练习钢琴,有时候赛伊夫会点他想听的曲子,亚尔林会在这时候弹给他听的,可是今天却没有一点声音从那栋上城区标准格局的屋子里传出来。
不对劲。
赛伊夫压抑不住心中的焦虑,前去打扰亚斯兰一家。
他敲了敲门,但是没有人回应。
不对,真的不对!
心中的警铃大响,赛伊夫不顾失礼,尝试扭开亚斯兰家的房门,然而出乎意料地,门居然没锁。
他莽撞地打开门,然後就看到了他此生再也忘不了的场景。
那个夜晚,恶名昭彰的杀人魔闯进了亚斯兰市长的家中,屠杀一家六口,犯下了五si一失踪的惨案。
身姿修长、人影摇拽,那是一个难以用任何形容词jg准地描述他的面貌、美丽得不可思议的男人。
那个男人似乎有点惊讶,但是马上露出笑容,血ye顺着他手上的刀子划出一个锋利的弧度,一滴一滴、纷纷坠落。
那个男人知道自己有了额外的猎物,他不介意加码狩猎。
杀人魔踏着优雅的步伐,朝赛伊夫走去,但是中途像是发现了什麽有趣的事情,杀人魔改变了心意,转过身,突然,他消失了。
他就这样消失在赛伊夫面前,没有任何预警,连同亚尔林的踪迹一起。
他亲眼见到了那个杀人魔,但是他没能抓住他。
那天本该是个一如既往的日子,所以,赛伊夫从没想过会失去亚尔林。
***
赛伊夫惊醒了。
就算隔了七年,他到现在还是会梦到那天的画面,就算已经做过许多次心理谘商,还是没办法改善这个状况,所以他乾脆放着不管了。
然而每一次都是这麽胆颤心惊啊。
赛伊夫摀着x口,做了几次深呼x1,然後就乾脆起床了,即使只睡了不到一个小时、头还有点顿,但是他也没心情补眠了。
他走到窗台,把窗帘拉开,清晨的yan光照进他的房间,不刺眼,也多少驱散了心底的寒意。
在他房间正对面就是亚尔林的家,庭院落了满地树叶,他每天还是会ch0u空去打扫,如果找回亚尔林可以随时让他有个乾净整洁的地方住,但昨天加班後就被白磷抓去找石榴,根本没有时间过去,所以今天的落叶是平时的两倍。
今天休假,乾脆去做个大扫除吧。
赛伊夫原本只想在房内的卫浴设施简单盥洗,然而已经洗了三次,还是隐约残留着血腥味,他皱着鼻子,决定再洗一次澡。
抱着衣服,他打算到一楼使用家庭共用的浴室,浴室里有一个大浴缸,他想顺便泡个澡放松心情。
然而当他准备开门,门外反而先响起了敲门声。他不意外,他的家人差不多是这个时间起床,大概是听到自己房内的动静,来问要不要准备自己的早餐吧。
赛伊夫很自然地拉开了房门。
「早安啊赛伊!」门外的人有着一头白se长发,灰白se的眼睛视线没有对焦,但莫名可以感觉到其中的兴奋,他亲昵地叫着赛伊夫的小名。
赛伊夫的脑袋瞬间当机了三秒钟。
然後他关上门。
再打开门。
「早安啊赛伊!」门外的人用着与刚才一模一样的方式,向他打招呼。
赛伊夫手上的衣服滑落到地面。
刚才出现在他梦里的杀人魔,前来蹭饭了。
「你为什麽会在我家!」
被杀人魔手牵手带到客厅吃早餐,赛伊夫才终於回过神,忍不住质问白磷,但顾及家人就在旁边,他刻意压低了音量,然而还是止不住语气中的怒意。
遭受怒气袭击的白磷觉得自己很无辜,他捧着来自赛伊夫妈妈招待的早餐,委屈地眨眨眼,「我只是在你家附近晃,你妈妈就邀请我进来了。」占据在赛伊夫家沙发上的白磷如此表示。
「……」好吧,这很有他妈妈的风格。
但即使如此,赛伊夫还是不能忍受这个杀人魔接近自己家人,这家伙没事早上五点跑来他家附近晃是想g嘛?
准备好白磷一吃完早餐就把他扫地出门,赛伊夫自己进到厨房,领了自己的早餐。
赛伊夫的妈妈菲拉nv士温暖地笑着,将碗里的白饭盖到盘子上,放些r0u菜当点缀,最後浇上一匙南国的传统酱料,将热腾腾的食物递给自己的儿子,「我们赛伊昨天加班很累吧,快点趁热吃!」
「妈妈……你为什麽要随便让陌生人进来?」赛伊夫小声地问,万一菲拉是被威胁的,可以偷偷跟他说,以免被白磷发现。
但是菲拉完全没有避嫌的意识,用着正常音量疑惑地反问:「嗯?可是白磷说他认识你啊,怎麽会是陌生人呢?」
「而且上城区是要检查过才能进来的,应该没什麽问题的,对吧?」一旁,赛伊夫的爸爸艾尔文也来帮腔,七年前的事情过後,上城区的安检可是变得很严格的,他转头和白磷确认。
白磷一边嚼着嘴里的食物一边点头附和。
「是这样没错,可是……」赛伊夫心情很复杂,这个昨天才屠杀整个夜店的家伙叫没问题吗?他真的没有g掉通关保全y闯近来吗?
可是赛伊夫不能说,万一知道自己昨天和白磷在港区做了什麽事的话,他的家人肯定会难过。
然而赛伊夫还是咽不下这口气,沉默地用汤匙不断翻搅着手中的餐点。
「我们赛伊居然会有这种反应,真稀奇。」菲拉新奇地看着自己的儿子,赛伊夫居然会有这麽激烈的抗拒行为,赛伊终於交到可以互损的好友了,妈妈很欣慰。
赛伊夫从小就不哭不闹的,也不ai表达自己的感受,除了亚尔林没看过他主动找别人玩,让菲拉很担心儿子的交友状况,看这个样子她就放心了。
「喔对了白磷,我们刚才聊到哪里了?」菲拉也准备好自己的早餐,回到客厅和白磷继续他们的话题。
「我的眼睛。」白磷用汤匙将r0u排切成小块、方便入口。
「二十五年前的那场战争,我生活的地方被其他组织的人攻打,逃跑的时候被闪光弹照到,视力就受损了,现在只能判断光源而已。」
菲拉流露出怜悯的神se:「可怜的孩子,你有试过我们这边的医疗吗?」
「嗯,试过,但好像没办法复原了。」白磷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缺乏了视觉,反倒让他剩余的感官发展得更敏锐,这样反而有助於他在北国生存,毕竟很多时候,危机未必是r0u眼可见的。
加上他的异能辅助,看不见真的不是什麽大问题。
「你说是二十五年前的事,所以你b哥哥大吗?」赛伊夫的妹妹妮娜好奇地问。
「对啊,你要不要猜猜看我几岁?」猜对了我也许会放过你喔。
「嗯……」妮娜仔细观察白磷的外貌,很是纠结,最後她放弃了,「不行,我还以为我们同岁呢!」
「过奖了过奖了,你还是青春洋溢的高中生呢,怎麽敢当。」
妮娜噘着嘴,羡慕着白磷雪白的皮肤,不像她天生黑r0u底,非常显老,不过妮娜看到自己的哥哥,突然就释怀了,「反正不要像哥哥一样就好。」
刚要张嘴吃第一口饭的赛伊夫无辜中枪。
赛伊夫看他的家人和白磷聊天聊得很起劲,内心不断拉扯要不要阻止他们继续下去,他们家三个人都对白磷很感兴趣,殊不知白磷三不五时就说要杀他全家。不过白磷现在看起来没有要动手的意思,可以暂时观察,要是白磷一有动作,赛伊夫绝对第一时间把白磷轰出去。
直到分针走了半圈,时间来到五点半,刚好给了赛伊夫一个终止谈话的机会:「要上班上课的人,你们快迟到了。」
「啊,都这个时候啦!」菲拉早就用完餐,但跟白磷聊得太起劲了,都忘了时间:「亲ai的我还没化妆,今天可以让你开车吗?」
「当然可以啊我的宝贝。」
「妮娜,你今天是不是要模拟考?都准备好了吗?」
赛伊夫的家人纷纷赶着出门了,他爸爸去发动车子、妈妈抓着化妆包上车,而他的妹妹临走前,在门口对白磷说了一句。
「我哥哥很老实的,你不要欺负他喔!」
「我知道了,考试加油!」白磷向妮娜挥手道别。
看到白磷这麽理所当然地融入他家日常,这不是个好现象。白磷越能够轻易进到他家,他家人的处境就越危险,赛伊夫决定要找时间好好和自己的家人宣导一下家庭安全的基本常识,不要仗着上城区安检就随便让人进家门。
客厅突然安静了下来,只剩下餐具发出的声音。
「我很欣赏你妈妈的厨艺。」白磷放下手中的空盘子,ch0u了张纸巾擦嘴,然後说:「所以我决定饶她一命。」
赛伊夫惊讶了,「真的?」
「当然,我的信用可是很良好的。」
赛伊夫严重质疑这句话的真实x,不过他在心中暗自兴奋着妈妈捡回了一命,就不多说话了。
他开心地加快了进食速度,无视来自於旁边白磷热烈的注视。
突然,白磷问:「你是捡来的?」
听到白磷的用词,赛伊夫瞬间噎了一下,「这叫做领养。」
如果白磷看得见,一眼就能辨认赛伊夫和他的家人并没有血缘,除了赛伊夫在伊坦市也是相当少见的深棕se皮肤,就是那格外深邃的轮廓,伊坦市的基因还是跟北国有一点接近的,b较平面一点。
赛伊夫的外貌b较接近南国更南方一点的佩洛市人的长相,每个第一次见到他的人都会问他是不是移民,但赛伊夫也不知道该怎麽回答对方,听说他刚出生没多久就被遗弃在中城区孤儿院的大门前,他的亲生父母留给他的,只有一条保暖的毯子和一张写有自己名字的纸条。
不过赛伊夫倒不是很在意自己的亲生父母是为什麽抛弃了自己,因为当下所拥有的,对赛伊夫来说已经成为了他的一切,就算相认了,对他而言也只是有着血缘的陌生人而已。
反而是他的爸爸妈妈非常在意这件事,一直希望有天赛伊夫可以和自己的亲生父母见面,甚至还想要带他去佩洛市,只可惜赛伊夫因为有异能者的身分,按照南国的法规,终生只能待在伊坦市,这也是获得优渥资源的一种代价吧,取了就得报答,这是生长在南国人的一种潜规则。
纠正了白磷的说法,赛伊夫继续吃他的早餐,但已经闲着没事的白磷并不打算放过他。
「还是婴儿的时候很难照顾常常生病,长大一点後既不说话、也不理人,直到三岁才第一次开口叫妈妈……」
白磷继续说着,赛伊夫差点一口饭喷出来,他妈妈到底都跟白磷说了什麽!
感受到被公开处刑的困窘,赛伊夫抢着换话题:「所以你到底来g嘛?」
白磷眨着他真诚的眼睛。「我们一起出去玩吧!」
「……不是昨天才看过风景吗?」赛伊夫祈求着这个杀人魔知道收敛这两个字怎麽写。
「没有要看风景啊,是真的要出去玩。」白磷扬起笑容,「我们去下城区一趟吧,你们都这麽热情招待我了,礼尚往来,让你感受一下我们北国的文化。」
***
因为赛伊夫家里只有一辆车,所以他和白磷乘坐着大众交通工具来到中城区与下城区的第一号通关口。
赛伊夫作为异能刑警,要他出马的案子不是去掀别人老巢,就是来自高社经地位者的委托,来到下城区的机会本就不多,何况是特地来「玩」呢?只要是正常的中上城区居民都不会做这种无视自身安危的事情,下城区对他来说还是有些新奇的,所以他就答应了白磷的邀约,反正不答应大概也会被威胁过来。
守着关卡的警卫是个年轻的小夥子,感觉才到职没几天,一见到有人要通关,马上跳起来,慌张地翻出通行卡,九十度弯腰鞠躬,伸长手递出去,身t绷得si紧,看着不免也跟着紧张起来。
「请、请收下通行证!」
其实他不需要这麽慎重,但看到来人,他情不自禁地做出反应。领在前面的人看起来很和善、从仪态上感觉是个有身分的人,而後面那个人气势之强,一副武功高强的模样,他就怕是上城区的少爷带着保镳出来视察,不恭敬就失礼了啊!
赛伊夫面se凝重、随时保持警戒,虽然白磷没有亮出武器,但他还是提防着白磷会不会突然从哪里ch0u出一把刀,冷不防把人解决掉。
所幸白磷没有做出什麽心血来cha0的举动,只是接过通行证,并将其中一张递给赛伊夫,就迳自走去刷开通关门。
与需要繁杂许可能程序的上城区不同,中城区进入下城区连登记基本资料都不用就放行了,不过相对的,返回中城区的检查会变得非常严格,并且警局也在下城区设有分局,随时维护着秩序,杜绝一切动乱的可能。
一经过通关口,整条街道都是h土的颜se,扬起的风卷起了尘沙,虽然这里似乎是一片市集,却显得格外萧条。
这是个和繁荣的伊坦市格格不入的地方。
其实当初亚斯兰市长有协助下城区振兴经济的意愿,然而北国居民因多疑的民族x,严重抗拒着南国人经手区域发展,最後亚斯兰市长只能选择尊重他们的选择,取消了帮助下城区的计画,所以下城区一直保持着低度开发的样子,彷佛这才是北国人民最理想的居住地。
踩着的地上没有铺柏油,一踏过去便会扬起尘土,赛伊夫擦得发亮的皮鞋不一会便沾满了h沙。一根根竹竿直cha入地,搭配着几片拼接的破布歪歪斜斜做成了帐篷,商品简单用竹篓陈列在地上。
一张张有着北方特se的面孔席地而坐,原本了无生气地招呼着路人,却在见到明显不属於这个地方的赛伊夫後,眼神纷纷亮起了贪婪的光芒,然而又在注意到白磷後默默黯淡了下来。
白磷悠闲自在地经过一个个摊位,就像是暴君出巡,人民一个个眼神透露着敬畏与恐惧。
赛伊夫一直觉得很奇怪,白磷看起来就一副从容优雅的样子,走路甚至自带贵族气场,如果没有「兴趣使然」,他原本到底是什麽身分?总不可能是成为杀人魔後才养成这种仪态吧?
赛伊夫并不清楚北国那边的政治状态,不过在他印象中,北国并没有所谓的王权。北国长期战乱,虽然近期似乎是平息了,可是并没有产生一个胜负的结果,说不定哪天又会打起来。
这样不安定的状态,就如同白磷本身。
即使赛伊夫用尽全力挖掘,这个男人的身上依然充满数不尽的谜团,至於真相如何,全端看对方要不要告诉他,这种被玩弄於gu掌之间的感觉,令赛伊夫很不甘心,想变强的念头再次浮现,让他不禁抓住衣领。
不变强的话,他永远只能是被宰割的一方。
沉默地跟在白磷身後,他们绕出了市集的区域,来到一个似乎是居住区的地方,这里充斥着几天前捉捕白磷时所见的那种房子,不过差别在於,这里很明显是可以满足基本的生活需求的,b白磷所在的那处破房子稳固不少,但还是没有所谓的管线系统,来来回回,看见不少居民在打水,而且几乎都是小孩子。
个头不大的男孩nv孩们,安稳地将陶罐顶在头上,看起来已经习惯了,一切都是那麽稀松平常。
赛伊夫一路走走看看,但白磷并没有要就此止步的意思,又绕了点路,风景逐渐荒凉,房屋开始变得残破,居民也从年轻人转变为老人,人数并不多,他们一个个失神丧志,坐在久经风雨、已然褪se的竹制房屋内,一同腐朽。
白磷拖着赛伊夫这个尾巴转来转去,终於,在一处巷弄y影,白磷抵达了他的目的地
那是一辆木制的摊车,挂着一块纸板写着品项与价钱,都是赛伊夫没看过的菜单。两个大锅冒着白se的雾气,一位差不多处於中年的男人拿起一捆面条,放入面杓里头、下到滚烫冒泡的清汤里煮着,然後随手搅拌一下另一锅汤。
四周三三两两摆着桌椅,白磷随意点了两碗面和几道小菜,就找了个位置坐下。
在他们隔壁坐着一对小姊弟,但桌上只有一碗面,姊姊吃了几口就推给旁边的弟弟,在此之前,弟弟则是用一种纯真无邪的目光好奇地看着他们,这让赛伊夫有点惊讶,刚才经过居住区时,他都没见到过这麽清澈的神采。
下城区大部分居民好像已经放弃了希望,过一天是一天,眼神都已经黯淡无光了,姊姊的眼神差不多如此了,不过她的眼里还多了一丝宠溺,注意到赛伊夫,她眼底闪过警戒,有意无意地把弟弟藏到身後。
为了不让自己再吓到人,赛伊夫很有自知之明地将注意力集中在白磷身上,然而这才发现,白磷也在「看着」这两个孩子,轻笑了一声。之後白磷拿了个碟子,挑选桌上附的调味料,着手调制酱汁,动作很熟练,感觉是这里的常客,调好後就把酱汁摆在两人之间。
老板先把小菜上齐才回去继续煮面,白磷拿起筷子,示意赛伊夫赶快夹一块r0u,并期待着赛伊夫的反应。
赛伊夫默默夹了一块卤键r0u,虽然味道应该已经很够了,但白磷很坚持要赛伊夫搭配他的独家酱料,白磷刚才完全是在他面前调的,看着那个红红黑黑hh绿绿的碟子,赛伊夫的内心在抗拒,但也只能乖乖听话。
赛伊夫几天前才因为白磷的一杯茶领教过他的手艺,珍惜生命,赛伊夫凭恃着白磷看不见,只用边角沾了一点点、只有一点点的酱料,一鼓作气放进嘴巴。
结果赛伊夫还是差点吐出来,这真的不是故意要整他的吗?
但白磷却吃得津津有味,这让赛伊夫意识到白磷的味蕾就跟他的名字一样危险。
已经嚐了一口,赛伊夫赶紧把酱料推回去给白磷,吃着原味的小菜,抢在白磷询问心得前转移话题:「北国全都是这样的地方吗?」
「不一定,有b这里更惨的,也有和你们差不多的地方,不过这样的型态是最多的。」
白磷边吃边说着。
「这种生活是最理想的,不会艰困到过不下去,也不会因为资源太丰富遭到觊觎。」
「可是这里是南国,没有人会侵略他们啊……」
「这个问题你们南国人自己最清楚不是吗?」白磷的笑容意味深长,但赛伊夫不能理解他的意思,不知道该怎麽接话,所幸在这个气氛有些尴尬的时候,老板端着两碗酸辣面上来了。
幸好这次白磷没有强迫赛伊夫加任何酱料,他安心地接过了自己的面。
虽然南国同样也有道酸辣面,但显然两者的烹饪方式完全不同,北国的汤b较黏稠,然而味道反而没有南国的浓,南国b较多是用海鲜一起烹煮,而北国放了些切成丝的萝卜、香菇、猪r0u丝等,可以一汤匙舀起来入口。
这个调味对赛伊夫来说很惊yan,胡椒的味道并不抢戏,和酸酸咸咸的汤底很搭,是很能激起食慾的味道,冲淡了刚才那个惊悚酱料带来的冲击,赛伊夫很快就吃了见底。
白磷也在差不多时间放下筷子,手支着脸颊,微笑看着赛伊夫,「怎麽样?好吃吗?」
「很好吃。」这次赛伊夫可以真心诚意地回答了。
「有吃饱?」
「有。」
「那我们来点饭後运动吧。」白磷站起身,老板注意到动静,走了过来,「老板这样多少钱?」白磷问,看起来却没有要拿出钱包的意思。
老板说了个数字,但白磷还是没反应,赛伊夫就自己认命从皮包掏出几枚铜板,打算把帐结了,结果白磷却目光直视正打算接过的老板,後者眼底闪过一道蓝光,便收回手,应声多谢惠顾後转身回到摊车,继续煮面。
「走啦。」用异能换了顿霸王餐的白磷招呼一声,但赛伊夫皱着眉头,又ch0u了张钞票压在碗下,这才跟着起身。
闻声,白磷揶揄:「你真的很老实。」
「不过在下城区,这个举动是有害的喔。」跟在打着呵欠的白磷身後,赛伊夫突然听到塑胶碗翻倒的声音,接着就看到刚才坐在隔壁桌的小姊弟从旁边经过,姊姊的手里r0u着一团绿se纸张,显然是刚才自己压在碗下的。
赛伊夫目送跑远的小身影,没有打算追,只是转过身回到摊车、亲自把纸钞塞进老板手里,老板没有反应,单手甩乾面条,机械x地把钱塞进口袋里。
「你的能力不是视觉g扰对吧。」小跑回到白磷身边,赛伊夫肯定地问道。赛伊夫观察老板的反应,再加上当在初亚德理恩的最後、莫莉对於後门的混乱,这绝对不是视线模糊一下就能办到的。
「你说呢?」白磷也没有反驳,只是一惯地反问。
「不如这样吧,你如果猜中我的能力,我就放过你所有的家人,你有三次机会。」
「是心灵控制吗?」
「嗯……」白磷的表情有点微妙。
没想到这样还不对,赛伊夫豁出去了,开始乱猜:「那窜改记忆?」
「接近了,你只剩最後的一次罗。」
「读心?」
「很可惜,你只差一点点就答对了。」白磷深感遗憾,公布正解:「答案是,你刚才说的全部,包含视觉g扰,都只是我能力的一部分。」
「……」赛伊夫停下脚步。
他刚才听到了什麽?
赛伊夫觉得自己的对实力的观念崩溃了,他说只是一部分是什麽意思?所以还有其他的吗?这家伙的能力到底有多变态?
为什麽这样的人会被派到南国蒐集石榴?而且他说过他还有上属……这是要多厉害才能让白磷乖乖臣服,赛伊夫完全没有概念。
察觉到赛伊夫的世界观瞬间崩塌,白磷感受到前所未有的愉快,所以他决定好心加码一个消息,「不过我的能力对你完全没用喔。」
「……什麽?」这是一个b白磷的能力更惊悚的回答,得到这个补充,赛伊夫完全没有b较开心。
这意味着,他在完全没受异能影响的情况下还输了个彻底。这不是因为白磷有异能所以打不赢,而是他们之间有一条难以跨越的实力差。
这到底要变得多强才能脱离白磷的掌控?
「等一下,所以我去抓你的时候你在哪里?」赛伊夫原本以为自己是因为被白磷的异能g扰所以看不见人,才会落入白磷的魔掌,可是既然他对白磷的异能免疫,那白磷到底藏在哪里?
「我一直跟着你啊。」听到赛伊夫的问题,白磷眨眨眼,「我泡完茶之後就绕到你後面,然後一直跟着你,你看屋内的时候,我就在你走过的草丛里喔!凡事不能是靠眼睛判断啊。」
「……」赛伊夫真的输到没话说了。
白磷没意识到这麽一讲赛伊夫的价值观崩塌得更彻底了,自顾自地说下去:「我其实从七年前就对你很有兴趣了,我当时试着突破你的意识,但是被挡住了。」
於是他偷偷跟踪着赛伊夫,企图获得他的信息,这对一个眼神就能得到所有资讯的白磷而言,是一件无b新鲜的事情,非常有趣。而过了七年,他总算有了个很好的契机可以接近赛伊夫、更进一步了解这个人,究竟赛伊夫是不是他渴求的对象呢?
「所以我才想问你,你的能力真的只有刀枪不入吗?」
这个问题赛伊夫自己也答不上来。
因为赛伊夫并不能控制自己的异能。
白磷、甚至依靠石榴得得到异能的娜塔莉,都可以决定自己异能的使用时机,但赛伊夫的异能更像是被动技,一直都在却没有掌握它的权力,彷佛这根本不属於自己。
白磷也没有要赛伊夫马上回答,只是带着他,漫无目的地在下城区散步。
不知不觉,白磷把他带到一处破房,这里的建筑风格和之前见到的不太相同,是由红棕相间的砖头堆砌而成,有几户是有围墙和庭院的,但从沿着墙面生长的攀藤、地面破裂的砖瓦间生长的杂草来看,这里似乎久未经打理,没有人居住了。
眼前这幢房子是独栋的,就像是临时增建的,入口开在整排房子偏後的地方,从上空俯瞰的话会建构出一个「凹」字,没有庭院,直接被夹在另外两间屋子的中间,形成一条si路。赛伊夫怀疑白磷是不是看不见走错路了,然而白磷停在门前,伸手推开房门。
突然,一连串脚步声越靠越近,赛伊夫转身望着身後的巷口,只见一群持着武器的凶神恶煞鱼贯涌入,把出路给堵si了。
……怎麽回事?
赛伊夫疑惑地看向白磷,白磷却已经进到房内了,还挡着门不让他进去。一手抓着门板,白磷从门後探头,「赛伊,你知道吗?」他一脸无辜。
「在北国,被追杀也是文化的一环喔!」说完,白磷不给丝毫反应时间立刻带上门。
赛伊夫的脑袋瞬间当机了三秒钟。
回过神,他马上尝试打开被白磷关上的门,然而被锁si了。
赛伊夫再次回头看向身後,恶煞们露出狰狞的笑容,高举武器扑了上来,赛伊夫这才想通这是怎麽回事。
好一个饭後运动。
「──白磷!」抵御着招呼过来的棍bang,赛伊夫忍不住仰天怒吼。
***
只要不是像在亚得理恩那样的特殊情况,这种被持武器围殴的状况下,赛伊夫的异能还是很好用的。
赛伊夫尽量架开对着脸来的棍子,来不及挡开的就任由它落到自己身上,反正他不会受伤,现在的问题是人太多了,他该如何脱身?
现下一共有七个人围着赛伊夫,他左右观望,幸好这条用两旁房子围墙夹出来的巷子并不宽,他的两侧分别只能容下一人,还不至於让他完全被堵si。赛伊夫背贴着门,悄悄往左边挪动脚部,把原本在那一侧举bang殴打他的人向前挤开,让自己贴在角落,并等待时机。
恶煞们纷纷惊讶於赛伊夫的耐打,一个个攻势更加猛烈,但这也代表着,他们的动作变大了。抓到机会,赛伊夫闪开正前方的棍子,提脚一踹,把人往右踢倒,接着立刻趁势一跃,攀住紧贴着的围墙,翻身而过。
原本以为自己胜券在握的恶煞们愣住了。
赛伊夫没在此多做停留,就怕这些恶煞反应过来跟着攀墙,他得快点逃才行。
他虽然不认得路,不过他还是有留意一下当初白磷带他过来的方向,总之得先往人多的地方跑,这里太空旷,容易被锁定,就算他在人cha0之中还是很显眼,应该还是多少能拖慢恶煞追上来的速度,只要回到通关口他就安全了。
将目的地锁定,赛伊夫大致确认了方位,就开始了他的奔逃之旅。
但是他没想到的是,他才走没多远,又是另一群人往他这边冲了上来!
这些人手持的武器又b刚才更近阶了,变成一把把开山刀,即使赛伊夫并不怕,可是他尽量不想交手拖延逃跑时间,所以他转了个方向,又翻了几座墙、闯过几个院子、遇到下一群人,然後就开始重复这个恶x循环,街头越来越多人聚集。
赛伊夫不免觉得奇怪,都是无怨无仇的人,到底为什麽要追杀他?
白磷看起来明显知道着什麽,但赛伊夫直觉认为这些人并不是白磷唆使的,要追杀他白磷这个杀人魔自己来就好,惊悚效果甚至当场翻倍,没事让一群连他的异能都不知道的人来追他做什麽?
赛伊夫还是想不通,最後乾脆不管了,专心跑他的路,可是走没几步又遇到了三个拿铁橇的,赛伊夫心快si了,这都第几次了?幸好并非迎面撞上,赛伊夫赶紧先闪到屋子里面去,祈求这些恶煞不要进屋,然而在莫非定律的作用下,原本都已经走过头了的恶煞们突然一个急转弯,举着武器疯狂朝他的位置袭来。
赛伊夫立刻左右阖上门,这理的门锁只是用棍子挡上的,恐怕撑不了多久,他赶快从後门溜走,可是门一开,竟然又是拿刀的恶煞……
为什麽不管他跑到哪里都会被追上?
前後都被包夹了,赛伊夫想从窗户翻出去,然而他手撑窗户,突然听到一个细微的碎裂声,原以为是本就年久失修的窗框被压坏了,结果他抬起手,在gui裂的木纹中发现一个东西。
「这是……针孔摄影机?」见到这圆形小巧的机械,赛伊夫马上意识到了原因,连窗框都能藏了,那他刚才经过的路上,肯定还有更多的监视器,藤蔓、杂草,这些都是很好的掩护。
布下这麽多摄影机,这里肯定是派人追杀他的幕後黑手的地盘,更加不宜久留,但是这次,赛伊夫不打算逃了。
在亚德理恩那时也是,他总是等到情况最坏的那一刻才出手,反而让自己陷入了圈套。
越是逃避,就越是陷入危机,那麽乾脆主动迎战吧!
赛伊夫抓起大门的挡板、那根又厚又重的长棍,没了阻碍的门立刻被冲开,而赛伊夫就抱着手上的棍子,迎面直接往冲先锋的那位可怜恶煞拍上去,他立刻发出惨叫,痛得倒在地上打滚,他的同伴们见状,马上有人把他往後拉,取代他站在前方的人想要替他报仇,却又忌惮於拿到了武器的赛伊夫。
这时,後门持刀的恶徒也纷纷涌入,形成五人围一个的状态,刚到场还没ga0清楚状况,他们纳闷为什麽要这麽警戒,「怕什麽,我们人多!」领头的大喊。
赛伊夫就是在等这一刻。
他扔下了木棍,站在原地一动也不动。
目标自己舍弃了武器,他们见猎心喜,五人冲了上来,赛伊夫直接接住扑面而来的攻击,使着巧劲把铁橇从对方手中扭下来,然後往被ch0u走武器的恶煞脑袋砸,才回身又给当初发话领头的那一位敲过去,刚才那根棍子实在太笨重,还是铁橇好使一些。
两个人瞬间被击倒,其他恶煞看傻了,但他们并不着急,因为刚才刀已经t0ng到了赛伊夫身上──
赛伊夫手里握着本该夺取自己x命的利刃,露出了一个高深莫测的笑容。
在亚德理恩的经验给了他灵感,当最凶险的武器都起不了作用,这种违反常理的事,只要是人都会害怕,於是他故技重施,反正这些人不在他要保护的范围内,被当成怪物正好,他不需要动用太多力气,而且越多人见到效果越好,把恐惧散播出去吧,传到那个幕後主使者心中……
基地里,看着监视器的天祭忍不住骂了声靠,立刻下令撤退。
「啧啧啧,都好心把人带来给你杀了,真没用啊。」白磷无视天祭的白眼,一pgu坐到人家办公桌上,一边嘲笑道。
天祭扶着额头,努力深呼x1让自己冷静,然後问:「他是异能者?」
「对呀!惊喜吗?」
「你为什麽不早说!」听到白磷的话,原本还能隐忍,但这下天祭直接爆发了,「算了,你不用回答,我绝对会被你气si。」
这家伙肯定是出於某种目的,拿他的小弟去给人练手!
不过当练习似乎没达成,反而是开启了这个刑警什麽奇怪的开关,他居然有把能力用来制造混乱的概念,这个人真的是警察吗?
……难道这就是白磷的目的?
迎上白磷那装傻装无辜的表情,他的嘴角ch0u了一下,忍不住想揍白磷,然而他捏了捏拳头,最後还是放下了。
是警察,还是异能者,这该si的组合。
「你对他做了什麽,为什麽他会被你抓来当共犯?」他绝对不信这个人会乖乖跟白磷走,虽然他不喜欢警察,但他很清楚异能者在警署还算是受到器重的,尤其异能者进入的警察学校绝对是最高等级,那可要受训四年,出来是警官阶级的,警署怎麽可能随便浪费人才,这样会被社会谴责的。
「没有啊,是他自己傻,想逮我却没逮住。你的前上司还特地警告过他,结果他还是自己投怀送抱了。」当然,他还有用一些小手段啦。
听到「前上司」这个词,天祭瞪了白磷一眼,极度不齿。
他对白磷的说法抱持着保留态度,这家伙说了一个理由,事实上这只是千百种说词的其中一种,根本没有参考价值,不过无所谓,他绝对要确认的事情只有一个,「所以他对蒐集石榴有益处?」
「有,当然有。」
天祭哼了一声,不打算问个详细,反正白磷也不会说。
看着赛伊夫逐渐脱离他的监控范围,他已经有预感,这位共犯的下场恐怕不太乐观。
毕竟,伊坦市警署现任署长最讨厌的就是异能者了。
***
看那些要取他x命的人落荒而逃,赛伊夫理了理衣服,走出屋子,整条街居然瞬间没了人影,彷佛刚才发生的都是错觉一样,他居然有点钦佩这收兵速度,看起来虽然是混混,但实际上肯定有经过系统化的训练,这让他不禁好奇这位主使者的来历。
赛伊夫靠着印象走回市集,结果远远就看到熟悉的人影,是之前那对小姊弟,他们俩手里各拿着两袋番薯、萝卜等等,姊姊还额外提了只看起来营养不良的j。但让赛伊夫讶异的不是他们,而是另一组人。
两个男人身高差不多,穿着警察制服,其中站着的人棕发理得很短,俊朗的面庞带着点困意,还悄悄打了个呵欠,另一个人睁着圆而亮的眼眸,正半蹲着身子、亲切地在和小姊弟俩说话。
是马尔科和尤斯里。
这让赛伊夫犹豫了一下是不是应该避开,毕竟他在休假期间出现在下城区不是件正常的事,但这样心虚的举动反而像是在yu盖弥彰,最後他决定就这样迎面走过去,他也已经想好一个理由了。
「咦?是队长!」尤斯里首先发现了他,马尔科也被尤斯里的话x1引一起看过来。
赛伊夫装作若无其事地走近,扬起浅浅的笑容,先出声问道:「你怎麽会在这里?」他记得今天并不是尤斯里的支援日。
他们伊坦市总署有个规定,除了队长级的警员,其他人都得固定轮替到下城区分局支援,尤斯里的支援日都是他排的,所以他很清楚尤斯里今天应该乖乖待在总署调查克莉丝夫人的案件才对。
「是我把他带过来的,你今天没看新闻吗?」马尔科疑惑地问,赛伊夫差点绷不住表情,不过幸好马尔科并没有察觉他的不对劲,继续说道:「港区那边出了杀人案,我要不是刚好轮来下城区支援,不就要一起被拖下水累si……咳咳,我是说,协助调查。」
「原本和我一起值班的人是一队的,他们要全队出动,所以我就帮你们尤斯里争取换班,把他带过来跟我学了。」
马尔科说着,不过他突然凑近赛伊夫,小声地补充:「虽然该看的总要看,但我想你应该不会想让他到任不久就被大场面刺激到心灵创伤。」
回想起亚德理恩的状况,赛伊夫确实不敢让尤斯里自己一个人过去,现场有多惨烈他自己最清楚了,不过他还注意到一个不对劲的地方,他扬起眉毛,疑问:「跟着你学?」那为什麽反而是你在旁边纳凉?
「咳咳咳,这个嘛,直接做b只观摩来得好懂不是吗?不要在意这种细节。」马尔科眼神偏移,赛伊夫知道他的前辈肯定又想要偷懒了,但念及马尔科本意还是善良t贴的,就放过他不去告状,并道了声谢。
「不用谢我,要谢就帮我写报告。」马尔科马上就想着把卖出的人情收回来。
「我要是帮你伊野部会让你加班的。」赛伊夫真诚地拒绝了。
尤斯里看马尔科在和他的队长说悄悄话,好奇地目光在他们两人间游移,有点羡慕,但他还是乖巧地等赛伊夫谈完话才问:「那队长为什麽会在这里呢?」他就像一只狂摇尾巴的狗狗,能在假日见到队长他很兴奋!
「我是来追查亚斯兰案的线索的。」反正不管怎样,推给白磷就对了。
闻言,两人立刻了然,赛伊夫心系七年前的案件早已是警署人尽皆知的事情,一说马上就明白了,不再多问。
接收到队长示意自己继续办案,尤斯里马上蹲下平视两个孩子,他一定要好好表现给队长看!见到两个小孩子局促的表情,他扬起温柔的笑容,轻声询问:「你们怎麽会有这麽多钱呢?」
「虽然这些东西都很便宜,但在下城区是很难买得起这麽多的。」马尔科在一旁小声科普。
听到尤斯里的问题,赛伊夫啊了一声,尴尬地搔了搔脸颊。
「钱是我给的。」他总算理解白磷口中所谓的有害了,於是他马上自首承认,只求尽量替小姊弟脱罪。
「嗯?」
「我刚才在面摊用餐,看他们两个很饿,就拿钱给他们买东西吃。」
「咦?可是──」可是明明有人报案说这两个孩子偷了钱。
「你们可以问这两个孩子。」反正钱确实是他的,他说什麽就是什麽,赛伊夫用眼神示意,nv孩马上会意过来,配合地点了点头。
算了。
两人乾脆住嘴,但马尔科还是忍不住多提醒两句,「赛伊,下次不要乱给钱,这不符合规定。」
「我忍不住,抱歉。」
唉,赛伊就是太老实了。马尔科就当这庄案子已经结了,不过还是得留个纪录,他拿出纸笔,尤斯里则是继续肩负起询问的任务:「小朋友,照顾你们的人呢?」
nv孩听到这个问题一下子慌了,看起来是不知道该怎麽回答。刚才被这麽多大人围住的弟弟原本还有些害怕,听到这个问题眼神却突然亮起光芒,指着三人身後,n声n气「莲、莲」地叫道。
对街,一名身披斗篷的人慢悠悠地走了过来,看身高判断可能是个男人,他半张脸藏在面具之後,从斗篷间散出的金棕se发丝衬着他白皙的肤se,颈子与下颚的线条十分完美,红润的嘴唇轻轻抿着,自然g起一抹从容而神秘的笑……
见到来人,赛伊夫愣住了。
他几乎不敢置信。
「请问有人在找我吗?」他站定位,问道。嗓音温润而悦耳,自带稳定人心的力量。
这个站姿、这个声音,果然是──
赛伊夫呆呆地看着他,然而他连一个眼神都没给赛伊夫,而是对着负责与孩子们接触的尤斯里询问:「警察大人午安,请问他们两个有什麽问题吗?」
「请问你是……?」尤斯里赶紧接上话。
「我叫莲,是他们的照顾者。」
「可以请你摘下面具吗?」惊喜实在来得太突然了,赛伊夫忍不住cha话。
「抱歉,我毁容了,不太方便。」他这才第一次看向赛伊夫,只可惜面具的眼睛部分罩了层纱,看不清底下的眼眸,但赛伊夫肯定,那必是一双深邃而睿智的褐se眸子,「请几位放心,我绝不是拐卖儿童的无良商人,我只是替他们的父母肩负起照顾的义务,所以我想我应该有资格了解他们的事情。」
虽然赛伊夫在非值勤时间,但既然他都开口了,马尔科和尤斯里就认分地将话语权交给赛伊夫,而且他们两个都注意到,赛伊夫的反应好像不太对劲,「……没什麽,只是误会一场。下次别让两个孩子独自出门。」怎麽回事?为什麽他会在下城区、还带着两个孩子?
「警官大人,在下城区,这个年纪的孩子在路上徘徊是很正常的。」他轻笑,「既然是误会一场,那麽我可以带着孩子离开了吗?」
「请先留步。」赛伊夫的心跳在加速,「你刚才叫我什麽?」
「难道您不是警官吗?我对南国的警政制度不是很熟悉,对不起是我误会了,只是您的气势看起来是凌驾於另外两位的,我才这样推测。」
他说溜嘴了。
赛伊夫完全确认了他的身分,但让他纠结的是,他没有理由留住他,因为他并没有犯罪,而且他也没有承认自己的来历,完全没有其他可以带他回警局、强制他摘下面具的方法……
目光炯炯地注视着他一阵子,赛伊夫咬牙,闭上眼睛别开脸,遏止住心中的冲动,平稳自己的呼x1後,才点头示意他可以离开了。
他也对赛伊夫欠身表示感谢,然後就接过两个孩子手上的食物,带着两个孩子转身离去。
直到他走开了一段距离,尤斯里和马尔科立刻凑上前。
「怎麽了吗队长?」
「你认识他?」
赛伊夫紧揪着衣领,双眼还是不断追寻着那个被斗篷罩住的背影,呢喃着吐出一口气,「──亚尔林。」
听到这个名字,他们都和赛伊夫一样震惊,马尔科难得露出严肃的表情,抓住赛伊夫的肩膀,强迫他冷静下来,「你确定你没认错?」
都已经过了七年,大部分伊坦市民都认为,失踪的亚斯兰家二公子已经随着当年离世的家人走了,唯独赛伊夫没有放弃,他们这些同事看在眼里,难免不能理解为什麽要为了一个人这麽拼命,但也没有否认,亚尔林在赛伊夫心中是占有很大的席位的。
赛伊夫摇摇头,他绝对不会认错的,怎麽可能会认错?
但是为什麽,他不愿和自己相认呢?
就害怕他是不是有什麽苦衷,赛伊夫才没有拆穿他,可是他好想抱住他、好好留住他。
即使心中有千言万语,赛伊夫还是只能忍着眼眶里的酸涩,目送着那个这次错过了、可能就再也没机会追回的身影越走越远、越走越远……
一大清早、上班族们才刚要从被窝爬起准备梳洗换装的时间,身着警察制服的伊野部驾驶着警车,来到中城区的停车场。
昨天临时被打断与设计师预定好的行程,伊野部紧蹙着眉头,他最讨厌这种突发状况,因为会造成许多事项延宕,尤其这个突发状况真的是格外地棘手。
一整间夜店,粗略估计人数至少三百人,一夜之间被一把刀给杀掉了。
这庞大的人数,光是确认si者身分就让伊坦市警署忙得不可开交,但这还不是最麻烦的,而是这个案件牵扯出太多疑点。
首先,二楼的一侧的走廊铁架以非常不可思议的方式处於半崩塌状态,并发现了第二把凶器,不排除有复数凶嫌的可能x,而且可能有异能者涉案。光是这一点就让负责杀人案件的侦二队警员崩溃了,因为伊坦市的异能者都是经过政府纪录的,然而异能者之中并没有可以造成此现象的人存在,这到底该从哪里开始查?
而让另一批警察更心力交瘁的是,在案发现场搜出了一种红se的粉末,经过紧急化验,这疑似参入了一种新型毒品,於是负责缉毒的侦一队只能哭着往肩上扛。
最後在案发现场发现了数枚弹壳,却找不到枪枝,究竟枪枝是被使用者带走了、抑或是被什麽人偷去,这是他的侦四队得处理的,伊野部很头痛,侦四队的人员主要配置在下城区分局,总署的人力少、最近还有人离职,他到底该派谁去调查?还不能从分局调人,否则下城区会出现治安漏洞。
所幸他还有办法拖其他侦查队的人下水,毕竟枪枝可能涉及的层面有帮派、有走私,找到枪之後他就可以转交给其他人处理了,这让他多少有些安慰。
结果到最後,最容易确定的反而是主谋的身分,能做到如此「乾净俐落」的大规模屠杀,除了那位恶名昭彰的杀人魔之外别无他人,但是这次却不同以往,并非单纯的杀人事件。
不过这一切疑点的根源还是在於,监视器的画面似乎有点奇怪……
伊野部叹了口气。
他在现场忙碌了一天,直到下岗时间才赶回中城区,然而他也来不及去赴设计师的约,只能透过电话道歉改约时间,然後回到警署、连夜处理完拖欠的业务工作,才终於下班,结果就是他一夜没睡,马上又是新的上班日了。
同时克莉丝夫人的狗又生si未卜了一天。
与设计师约在清晨,一方面是配合对方,一方面是他不想再让案情停滞下去了,等侦八队的赛伊夫来上班,马上就可以衔接进度。
伊野部沿着中城区的圆环走了一段路,在靠近住宅区的那一侧,他找到了珠宝设计师的工作室。
艾芮贝拉是这位珠宝设计师的名字,伊野部对於nvx的时尚产业没有涉猎,尤其还是珠宝这类较高单价的品项,然而,伊野部却多少有耳闻这位设计师的大名。
她被称为艺术领域的天才。
不仅仅在珠宝设计这个美术方面具备才华,就连音乐、肢t艺术方面,她通通都有杰出的作品稳定产出,这惊人的天赋与毅力,让她几乎已经获得了入住上城区的资格。
唯一只差在,她本人似乎没有意愿入住。
在这一栋地坪仅有十一的三层建筑中,已经包含了她所有的梦想。
伊野部轻轻敲过门,从口袋取出刑警证,那扇柚木制的门後,是一名年轻的男管家出来接应,在说明来意後,就由管家将伊野部带往二楼。原来,工作室的一楼是用来展示艺术品供投缘者洽谈,实际上的办公区域在第二层,第三层则是存放设计图的。
跟着上了楼,伊野部总算见到迟了好几天的那个人。
艾芮贝儿虽不算普世定义的美人,但那非凡的气质却让人不住被她深深x1引,她交叠着纤细修长的肢t,优雅地坐在沙发上,前方的茶几已经沏好一壶茶,看到伊野部出现,她马上起身行了个礼。
「听说警察先生您前天有来拜访,那天刚好是聚会日,没能招待真是万分抱歉。」
伊野部赶紧回礼,「不,我昨天也没有按照约定来访,我才是失礼的一方。」
「昨天发生了那麽大的事情可以谅解的,您不需要自责。」
艾芮贝拉招呼他入坐,管家立刻替他们都倒了一杯茶水,红茶的香气立刻随着袅袅轻烟上升,充满整个房间,「那麽,请问警察先生有什麽事情呢?」她不拖泥带水,基本客套完了之後马上进入正题。
「是这样的,警方正在调查克莉丝夫人的案件……」伊野部大致将来龙去脉说了一遍,「所以,我们这边需要您提供项圈的设计图。」
听了伊野部的请求,艾芮贝拉微微睁大眼,看起来有些讶异,似乎没有料到是这样单纯的事情,「当然可以。」她向身後的管家示意,让管家上三楼去取。
「那是个非常美丽的宝石。」她的眼神里露出了一点陶醉,「这是我第一次觉得自己的设计是在玷w它的美。」
「太浪费了……」
用这样的宝石做成狗项圈,确实是浪费了。
伊野部等艾芮贝拉从情绪中平复过来,才接下去问道:「克莉丝夫人有和您说明这颗宝石的来历吗?」
「嗯……很遗憾,夫人没有透露太多,但是夫人看起来相当开心,说是她求了对方好久,才总算是得到了这颗宝石。」
「另外,夫人表示这颗宝石是有名字的,叫作石榴。」
「好的,我了解了。」拿出纸笔纪录下这些讯息,伊野部就坐在位置上,静候着设计图到手,他就可以在上班时间准时回到警署了。
艾芮贝拉举杯抿了口茶,主动打破了沉默的氛围,轻声询问:「警察先生您对这座城市有什麽看法吗?」
「……没什麽特别的看法。」
伊野部没想过这个问题。
「这样啊。」她低垂眼帘,微微偏头,「抱歉,我只是有点好奇,您的外貌在这座城市生活会不会有什麽困扰呢?」
「还好吧。」
「原来如此。」
句点。
草草结束了这尴尬的话题,管家总算是取出了设计图,并提供了复印本,让艾芮贝拉详细解说了一下细节,伊野部就带着收获踏上回程的路。
***
伊野部进到警署,今天的侦一队依然忙进忙出,不过有部分人才第二天就已经陷入丧屍状态,在警局内游走着。
而这丧屍状态的人里,居然包含赛伊夫。
伊野部前天就有注意到赛伊夫不在状态上,但那一次至少还有打开监视器画面,这次真的太夸张了,整个人一动也不动,完全没有在办公,只是绷着一张脸,不知道在想什麽。
发现他家队长一直盯着赛伊夫,马尔科主动跑来解释:「队长,你先冷静,他昨天遇到点事……」
办公桌就在赛伊夫正对面的尤斯里也紧张地看着脸se相当难看的伊野部,想帮队长说话,却又不敢,最後只能乾站着,不知所措。
「工作时间就是工作时间,没有理由。」伊野部斜睨马尔科一眼,说道。
马尔科被伊野部的话堵住了,也只能举起双手表示投降,没办法再拦,只能让散发着寒意伊野部走到赛伊夫的位置,伸手按下电脑的开机键。
被这个举动惊动到,赛伊夫狠狠抖了一下,才回过神,发现伊野部就站在自己身旁俯视着自己、神se冷漠,赛伊夫就知道自己真的惹毛伊野部了。
对伊野部来说忙里偷闲还可以容忍,但不工作绝对是si罪。
如果是平常,伊野部当然没有这麽大的权力去约束另一位队长,但现在他和赛伊夫是合作关系,而且他还是主导的那一个,事情就完全不一样了。
赛伊夫心虚地别开脸,就像是上课放空、被老师一个点名答题抓包的小孩,瞬间觉得无b尴尬与羞愧,尤其伊野部只是看着他不说话,他的压力瞬间倍增。
「抱歉,我恍神了。」这种时候也不用狡辩了,道歉是唯一的解答。
「你要不要乾脆回家。」伊野部用眼神审视着他。
赛伊夫不敢回答。
「所以你到底在想什麽,这麽重要?」
「昨天……我在下城区找到了亚尔林.亚斯兰,但他不承认,所以我没办法带他回来。」
「我在想他到底为什麽要隐瞒身分。」
「他有易容?」伊野部见赛伊夫点了点头,眉头一皱,「证据?」
赛伊夫摇头。
「就算没有证据,就这麽认定他是亚斯兰好了,那你也该把当时的档案调出来,找出他需要这麽做的可能x,而不是在那盲目猜测。」
伊野部冷冷地说:「你可以怀疑,但你得用行动去证明你的怀疑合不合理。」
「浪费时间。」毫不留情地扔下这句话,伊野部走到办公室公用的影印机,一众队员看到气场森冷到刺骨的侦四队队长,纷纷让到一旁,请伊野部先使用,完全不介意被cha队。
但他们不介意,不代表伊野部同样不介意,「你们用。」
见其他人还是请他cha队,伊野部压低嗓子,再次发话:「你们先用。」
他们被这麽一说,立刻乖乖列好队,照顺序使用影印机,每个人都祈祷着这时候机器不要突然卡纸或缺墨,只想捧着热腾腾的资料赶快闪人。
妈呀好可怕……
此时所有在办公室目睹这一切的员警,无一不这麽想着。
身为造成此事件的源头,赛伊夫赶紧绷紧神经,先让对面的尤斯里坐下不用紧张,然後才打开克莉丝夫人家的监视录影,安分地重新刷过一遍。
「抱歉啦,我们家队长昨天吃了zhaya0。」马尔科赶快过来安慰他一下,拍拍赛伊夫的肩膀,让他别放在心上。
平常只有他会厚脸皮地去踩伊野部的地雷,结果这次却是其他人让伊野部先爆了,马尔科从来没想过赛伊夫居然会有今天。
赛伊夫本来就没有不满,毕竟人家说得有道理,错的也是他,他毫无怨言。
这时候,电脑突然收到来自影印机的扫描档案,点开来是项圈的设计图,伊野部给这件案子的所有负责人都传了一份档案,然後就往赛伊夫这边走回来,人都集中在这里了,他打算一次说明节省时间。
「项圈主t是银制的,上面的花纹是铃兰……」伊野部快速复述过一遍艾芮贝拉的话,「然後项圈正中央镶着一颗红宝石,据说是夫人向某个对象求了很久才得到的,名字叫做石榴。」
「石榴?」赛伊夫现在对这两个字格外敏感,而且这又是一颗红宝石,他心底一震,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缓缓浮现,越来越清晰。
赛伊夫马上翻了翻口袋,拿出一直忘记交给侦一队的那包粉末,「我在追查亚斯兰案的线索时碰巧找到了这个,这是一种叫石榴的毒品,颜se像不像?」
「这是──」伊野部难得没管理住表情,接过石榴仔细确认,这不就是昨天在亚得理恩搜出来的毒品吗?
伊野部抬起头四处扫了一圈,有些焦急地问:「张队长在吗?」
「咦?张大吗?」马尔科跟着环顾办公室,赛伊夫和尤斯里也连忙起身帮忙确认,然而都没见到他的身影,似乎是带队出去了。
这位张大,正是负责毒品案件的第一侦查队队长。
伊野部啧了一声,又回复平常冷静的神se,蹙着眉头说:「你们可能还没听说,但昨天在几个亚得理恩的si者身上搜出了这个东西。」
他们纷纷瞪大眼,市民为什麽会持有毒品?
赛伊夫也表现出惊讶的样子,他以为石榴只有娜塔莉有,原来还有其他人吗?
不过白磷既然没有拿,代表那些只是不纯的。
「你对这个东西知道多少?」伊野部问道,不过马上又改口:「等张队长回来再一次报告。」
赛伊夫表示理解,就先把石榴粉末转放在伊野部那边,等伊野部打电话赶紧通知张大後,他们继续回头讲克莉丝夫人的案子。
「如果这真的是石榴就麻烦了。」马尔科也跟着凑过来想看看这包粉末,伊野部就乾脆传下去,让自己的部下看了个够,也给尤斯里一个印象,毕竟这种毒品可能是这件案子的线索之一。
「而且这表示,夫人可能有事瞒着我们。」伊野部眯起眼睛思考着,原本他还不太相信狗真的如克莉丝夫人所说是被偷的,毕竟克莉丝夫人认定的理由根本是无理取闹,不过现在看来似乎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x,但是监视器画面没问题……真的没问题吗?
现在先假设这颗红宝石真的是石榴好了,持有这种违法的东西,克莉丝夫人真的会乖乖把「正确」的监视器画面交出来吗?
肯定漏掉了什麽线索。
灵光一现,伊野部指示赛伊夫c作电脑,「监视器画面让我看一下。」
「我拷贝一份……」
「不用,你直接放。」
接收到伊野部的指令,赛伊夫乖乖听话,将监视器进度条拖回最前方,然而正要开始放,伊野部表示这样看太慢了,因为赛伊夫不止拿了案发当天的影像,他让赛伊夫将所有监视器影像按日期编辑,把市长宅邸四面八方的影像拼在同一个画面里,并调快速度,一次看好几个监视器。
「停。」虽然伊野部还是板着一张脸,但可以发现他的眼底亮起光芒,「倒回去。」
「你们看这里。」伊野部指着案发前一天、宅邸後门监视器影像的角落,在一个几乎被切掉的地方,仅露出一小截麻雀的下半身,「鸟明明上一刻从电缆线上飞走了,为什麽下一秒突然又出现了?」
并非有新的麻雀取而代之停到同一个位置,而是电缆线在没有摇动的情况下,那个鸟影凭空出现了。
这根本不合常理。
「──影像被剪辑过了,这是几个片段打散重复循环。」虽然影片底下有显示时间的读秒,但谁能保证这不是後制上去的呢?
不管克莉丝夫人有没有参与毒品交易,她刻意隐瞒实情已经得到证实。
「赛伊夫,你能和克莉丝夫人约个时间,请她到警局来一趟吗?」胶着的案情总算获得进展,伊野部那万年冰冷的脸总算g起了唇角,「我来亲自问她。」
尤斯里在一旁目瞪口呆。
因为是个菜鸟,只能安静听着前辈们讨论,伊野部接手的案子破案率之高他早有耳闻,但还是第一次见识到伊野部在查案的样子。
他和他家队长都没看出来的问题,伊野部居然在只占了十六分之一、甚至还快进的情况下马上捕捉到疑点,这眼睛是得多利啊?
看到尤斯里的表情,马尔科不免感到自豪,然而他还是忍不住抱头哀号,企图逃避现实,「为什麽这几天事情这麽多──」
「虽然很不想在这种时候打扰你们,不过我也是b不得已的。」突然,有一道nvx嗓音直接cha入他们的对话。
是人事组的人,她身後领着一个穿着警察制服、x前别着代表侦四队警徽的男人走过来,「伊野部队长,因为你之前发出过招人的申请,所以我送新人来给你。」
「恭喜你们又多了一件事得忙了。」她毫无情绪起伏地说道。
「靠!」马尔科忍不住飙了脏话,偏偏在事情一个接一个来的情况下还要带新人?
这个时候有新进人员补进来,伊野部也皱了眉,不过不是因为带新人,而是另一个关於时间点的问题,「为什麽这时候会有新人?从哪里调过来的?」这个时候警察学校还没到毕业季,这个人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没有喔,他是纯新人。来,自我介绍一下。」
「报告,在下海登.贺夫曼,前年从警察学校毕业,但因为家里出了点状况到现在才正式入职,请多指教。」
伊野部冷哼了一声,看起来还是不太相信,如果是有资历的人从分局转调总署他还能理解,但他从来没听说过警署会在非徵人时期补充新人。
不过人事部看来是想让海登成为第一个先例,理所当然地扔下这位新队员後马上跑路不管了。
赛伊夫一看到侦四队的新队员,差点一口气提不上来,他的内心正在经历风吹雨打,这家伙到底又想g嘛了?
这个海登.贺夫曼的扮演者正是白磷。
带走他的朋友,威胁他的家人,现在连他的同事都要惨遭毒手了吗?
留意到自家队长好像很惊讶,尤斯里凑过去悄声问道:「队长,你认识他吗?」
「……算是认识。」赛伊夫挣扎了很久,才心不甘情不愿地吐出四个字,勉强承认。
不过另一边就没有这麽纠结,白磷很开心地跟和他打招呼,直接暴露他和赛伊夫的关系:「你怎麽这麽见外,说大声点嘛,我们都是一起看夜景、一起吃饭,也经过父母承认的关系了,别害羞别害羞!」
闻言,尤斯里倒x1一口气。
和他的队长一起约过会,还已经见到父母,这个人到底是何方神圣!他好羡慕!他要怎麽做才能像他一样?尤斯里的脑海里通通都是万一被他家队长知道、可能会害他家队长当场吐血的想法。
忍住,要忍住!赛伊夫努力克制自己动手动脚的冲动,白磷这是什麽奇怪的形容?才没有!
在一旁听到他们的对话,马尔科呵呵一笑,立刻决定要把赛伊夫拖下水了,在他g住赛伊夫肩膀的一瞬间,赛伊夫就明白马尔科想说什麽了,「赛伊啊,昨天欠的人情是不是该还一下?」
「……」我就知道。
赛伊夫向伊野部投去目光,疯狂暗示他赶快阻止马尔科弃养自家新队员,然而伊野部只是面无表情地盯着赛伊夫,没有开口。
伊野部居然没有反对!
「不是,这是你们队的人,我训练出来你们又不见得能用。」侦八队因为是各项业务都要有点概念,让其他侦查队的人带无所谓,但是侦四队讲求的是专业,让他这个通才带根本不对吧?不小心教歪了怎麽办?
……不对,他在想什麽,白磷这个杀人魔本身就是个邪魔歪道,早就歪到天际去了,这家伙根本不该穿着这身制服出现在刑警的办公室,而是要让他换上囚服扔进监狱啊!
对赛伊夫内心的崩溃与混乱全然不知,马尔科si都要把人往他那边塞,他拍拍赛伊夫的肩,并竖起大拇指,灿笑着说:「我以前也是侦八的啊,没问题的没问题的,我相信你!」
「不,就算是我们队也不会教出前辈这种人。」
「咳咳咳赛伊你说什麽我没听清楚。」
「久咳不癒请去看医生。」
和马尔科一来一往之余,赛伊夫注意到白磷这颗皮球还敢在那边偷笑,他一气之下把人抓到角落避免其他人听到对话,才用气声急促地问:「你到底想g嘛?」
「没有啊,当刑警一直是我的梦想!顺便给你一个惊喜,开心吗?」白磷眨着眼睛表示,赛伊夫白了他一眼,「你骗谁……」
当场被拆穿,於是白磷又笑呵呵地换了个说词:「我只是在关心你的办案进度,怎麽样,有没有遇到什麽困难需要我帮忙?」
「你去蒐集你的石榴就好了,不要跑来制造混乱──等一下。」
赛伊夫突然发现,白磷出现的时机未免太刚好了吧?
侦一队在亚得理恩找到了石榴粉末、克莉丝夫人的案件也可能牵涉到石榴,接下来警署肯定会往石榴的方向开始调查。
如果白磷在这时候混进来,不就可以直接利用警方达成他的目的了吗?
「你是故意的?」虽然夫人这件事大概跟白磷无关,毕竟当初听到找狗时白磷显然是不知情的,但是亚得理恩的饵绝对是他撒出去的,然後警察们还能怎麽办?就只有乖乖上钩了。
「你说呢?」白磷的反问让赛伊夫很想趁人多势众赶快拿手铐逮捕他,这家伙逍遥法外一天,伊坦市就没有和平的可能x!
赛伊夫满脸警戒,即使白磷侧面应证了他的想法,赛伊夫还是不免怀疑,白磷的计画真的只有这麽简单吗?
还有昨天他在下城区见到亚尔林这件事,白磷到底是不是刻意促成的?
他记得白磷在面摊见到那对小姊弟时露出了很可疑的笑容……不对!这不对!
那对小姊弟看起来并不认识白磷,但是他们是跟在亚尔林身边的。
如果当初是白磷带走亚尔林的话,他们总会见过面,从下城区其他居民的反应判断,白磷并没有使用异能,所以可以排除他们认不出白磷的脸,那麽现在就有两种可能x,不是亚尔林有刻意避免让小姊弟和白磷见面,就是白磷根本没有掌握亚尔林的行踪。
可是不管哪个选项都有说不通的地方,白磷是个能控制人心的异能者,如果亚尔林跟白磷走,白磷有可能放亚尔林随便乱跑还让他藏人吗?难不成他和亚尔林也达成了什麽交易?
──又或者,当初本来就不是白磷把亚尔林带走的。
赛伊夫觉得头很痛,他不想、也不敢再想下去了,因为白磷绝对不可能告诉他当初的犯案动机,只是胡乱猜测而没办法证明的话,就如同伊野部所说的只是在浪费时间。
所以说到底,如果不逮捕白磷、或者让莲承认自己就是亚尔林,他就永远不可能了解事情的真相。
至少……他确认亚尔林还好好地在下城区生活着,光是这点赛伊夫心中的大石头就已经放下一半,他真的很害怕亚尔林早就被白磷撕票,虽然亚尔林不愿意和他相认让他有点受伤,但是他相信亚尔林不会无缘无故这麽做,这让他更有jg神调查了,毕竟这卡了七年的案子总算有了进展。
而白磷这边,石榴的线索一共有三个侦查队在帮他查,要是能找到源头,肯定能大捞一笔。
知不知道真相无所谓,只要把亚尔林带回来、帮白磷蒐集完石榴,赛伊夫就满足了。
赛伊夫和白磷结束对话,走回他的办公桌,另外三人目光炯炯,对他们说悄悄话的行为各怀心思,最先有反应的人是马尔科,他一脸贼笑,一副已经把海登的队籍转换好了似的,「你们商量得怎麽样啦?你们感情这麽好,海登你就去侦八队训练一下吧,给熟人带b较不尴尬嘛!」
「不行,队长是我的!」然而谁都没想到,发难的人会是尤斯里。
瞬间,好几双眼睛集中在他身上,尤斯里被这麽注视他的耳根子都红了,慌张想解释,可是又找不到更好的说词,一下子不知所措,孤零零地不知道该找谁求救。
赛伊夫看着找不到台阶下的尤斯里,忍不住拍拍他的头先让他冷静,然後站在他身边,「我已经说好会教他了,目前我只打算带一个新人。」
「队长……」尤斯里两眼放光,果然他的队长最好了!
看着尤斯里的反应,马尔科突然觉得自己的行为很过分,就好像y生生在幼犬和狗妈妈之间塞进一只猫一样,剥夺了幼犬的撒娇空间还可能害牠被猫欺负,不行不行,猫还是他队长自己养吧!
「好好好,人情下次再还。唉,队长我帮你移籍失败啦,要带人了。」马尔科瘪着嘴,这让赛伊夫很想问他到底是多不想带人,不过在此之前,马尔科的说话对象一直处於离线状态,马尔科忍不住伸手在他家队长面前挥了挥,企图引起注意,「哈罗?队长你发表一下感言啊!」
「……」伊野部还是没有回应,他从刚才赛伊夫求助的时候到现在眼神一直没变过,被长时间盯到有些发寒,赛伊夫突然有种不太妙的预感。
伊野部开始起疑了。
幸好这时候,侦一队浩浩荡荡地涌入办公室,领在最前头的高大男子绷着脸,严肃地往他们的方向冲锋过来。他和伊野部同样是来自北国的移民,也是警署唯二拥有北国血统的员警,不过差别在於张大的五官轮廓已经接近南国特徵,北国血统在经过几代的混血後已被冲淡了不少,就是个土生土长的南国人。
所以就算他看起来很不好惹,但骨子里还是如同南国的太yan般炽热。
「嘿,张大!」马尔科首先向侦一队队长打招呼。
「嘿,马尔!」魁武如张大用着他的重低音回覆道,然後手在空中b划了几个手势,马尔科也跟上同步动作,开始进行双人互动,最後相互击掌当作结尾。
他们两人完成了谜之打招呼仪式,这在刑警大队已经见怪不怪,这是他们两个同频率的人的奇特g0u通方式,他们这些没有调频的人是无法理解他们在g嘛的。
「喔?这边这位是?」打完招呼後张大紧绷的脸se得到舒缓,终於没那麽严肃了,他好奇地看着白磷。
「新人。」马尔科回答。
「新人?这时候?」果然,张大也跟着疑惑,不过他没多想,转向白磷拉出一个爽朗的笑容。
「报告,在下海登.贺夫曼,前年从警察学校毕业,但因为家里出了点状况到现在才正式入职,请多指教。」白磷就像在背稿子一样、连说词都没换地自我介绍道。
「喔!欢迎欢迎,我是张大,负责缉毒的。」张大伸出手想和海登握个手,不过海登没有反应,赛伊夫见状赶紧用手肘撞了他一下。
「抱歉,我视力不太好哈哈。」
「视力不好记得吃鱼油保养一下啊!」张大很配合地回道,只当海登恍了个神,连伸手都看不到的人怎麽可能当警察呢?
张大很快就释怀了,然而在一旁,赛伊夫看到伊野部眉头皱了一下。
赛伊夫不由得紧张起来,他不得不承认,伊野部的怀疑很多时候都异常准确,他就怕伊野部会推敲出事情的真相。
张大没有注意到伊野部那一闪而过的表情,但还是板起脸,进入正题:「所以,听说那个东西有进展了?」
闻言,伊野部的眼神总算不在海登和赛伊夫之间游移,拿出石榴递给张大,「赛伊夫。」他示意开始说明。
赛伊夫立刻说道:「这种毒品叫作石榴,只有南国的气候能栽种,成瘾x很强,使用的话有机会得到异能。」
「得到异能?」在场的刑警们全是和赛伊夫当初同款的反应。
「你确定?」张大的表情又变回工作状态的严肃脸,再三确认这个情报无误。
「确定。」赛伊夫点头,他当初也是半信半疑,但是亲眼经历过石榴的可怕之处後,他必须强调石榴的危险x。
听到赛伊夫的保证,张大忍不住按了按太yanx,「我是不是该把侦二叫来?」他好像突然猜想到亚德理恩的二楼是怎麽回事了。
伊野部神se冷峻,这下事情真的严重了,他想他恐怕暂时不需要调查枪枝的去向了,因为这件事呈报上去,上级绝对会把警力集中在搜查石榴上,非常时期,就算他们并非缉毒专长也得全力支援了。
「还有其他资讯吗?」张大追问。
「我知道的不多……」赛伊夫摇头表示,但他话锋一转,把话题抛到某位杀人魔身上,「也许你们可以问海登。」他相信白磷肯定还有更多讯息没有告诉他,既然敢穿上警察制服,就给我提供线索!
突然被点名,海登扬起眉毛。
他的共犯是不是觉得自己对他太好了?
海登一声哼笑,意味深长地瞥了赛伊夫一眼,缓缓开口。
「这是一个由秘会持有的毒品,是经由守夜人筛选出有资格入会的信徒後,作为身分认证才能持有的东西。」
「不过这只是石榴的粉末而已,非信徒的相关人士也有可能取得,真正的信徒是持有原石。」
「那个原石大概长怎麽样?」
「颜se和石榴粉末差不多、圆圆的晶t……我想想。」海登偏了偏头,做出思考的样子,然後笑着扔下一个关键词:「就像红宝石那样。」
负责克莉丝夫人案子的四人立刻面面相觑。
听到这些情报,伊野部再也耐不住x子,单刀直入地问道:「你怎麽会知道这些?」
赛伊夫原本以为海登会打哈哈带过这部分,然而他这次却异常诚实:「因为我见过守夜人。」
「守夜人有统一的装扮。」海登指了指自己的脸,又b向自己的衣服,「──戴着面具、穿着斗篷。」
他完全是对着赛伊夫说的。
赛伊夫完全没料到白磷会这麽一五一十地完整交代,他还没来得及做心理准备,就被白磷的话轰得一震晕眩。
赛伊夫感受到了满满的恶意,以及控制不住的恶寒……
「等一下,昨天亚斯兰家那位的衣服?」听到海登的话,马尔科起了一身j皮疙瘩,他激动地向赛伊夫寻求附和,才注意到赛伊夫的脸se非常难看。
「好像就是面具和斗篷……」尤斯里脸都黑了。
「怎麽了吗?」张大不明白为什麽他们要这麽惊讶,马尔科立刻把他们在下城区发现亚尔林.亚斯兰的事情告诉他。
「所以,当年失踪的亚斯兰家二公子现在是守夜人?」张大还想跟赛伊夫确认,然而办公室又突然冲入一群人,打断了他们的对话,而这群人正是刚才张大企图通知的侦二队。
不过他们的态度,就不像张大这麽友善了──
领头的侦二队队长居然在办公室里举着枪,并命令全员上膛。一枝枝漆黑的枪管,对准了赛伊夫。
见到这阵仗他们通通愣住了,不过伊野部很快做出反应,他立刻闪至赛伊夫身後,趁机将意识几乎陷入混乱的赛伊夫制伏在地。
「队长!」尤斯里尖叫。
马尔科见状,赶紧想出声缓和现场剑拔弩张的气氛,然而他没发现自己也落入惊恐和慌乱,语速不受控制地加快:「怎麽回事怎麽回事,大家有话好说先冷静啊!」
张大在一旁皱起眉头没有动作,他在等侦二队队长的解释,在此之前,他不打算偏袒任何一方。
「赛伊夫队长,我们怀疑你涉入了亚德理恩的案件。」
「不要反抗,请你跟我们到审讯室一趟。」
手臂受到压迫的赛伊夫趴在地上,侧过头不敢置信地看向白磷,然而他的表情一点也不意外,还对赛伊夫露出一抹灿烂的笑容。
白磷──!
见状,赛伊夫的心中是永无止尽的崩溃,说好的遮脸呢?
***
「赛伊夫,你昨天凌晨下班後去了哪里?」
「……」赛伊夫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抓进了审讯室,表情都是懵的,满脑子只有一个事实:他被白磷卖了。
到底……这到底是……
「回答我赛伊夫,你昨天凌晨下班後去了哪里!」侦二队的队长奥l忍不住提高音量。
他其实也不敢相信,他处理了亚德理恩的监视器处理了很久,但还是没办法恢复当天案发时的影像,在关键的部分总会像是被打了马赛克一样,就是看不清整件事的真相,所以他们只好从整个港区的监视器下手,看看会不会有嫌犯的蛛丝马迹,然後就看到了和赛伊夫非常相似的身影,出现在了港区的公共停车场,身边还跟着另一个人。
他们下车後,就看到他们往亚德理恩的方向走,然後就像是被谁刻意阻挡了,再也看不清他们接下来的行动,整个港区的监视器在这之後都陷入了雪花般的杂讯。
不过这还是足够令人起疑了,大半夜的,赛伊夫这个上城区居民为什麽会出现在港区?
他多希望赛伊夫和这件事无关,但是太巧了,真的太巧了。
赛伊夫犹豫了,他究竟该不该坦白一切?可是亚尔林的事情才刚出现进展,他不能现在被抓进监狱里。
得找个方法开脱才行。
「那天我的确去了港区。」赛伊夫首先坦白,因为他不确定对方到底知道多少,不过从他问的问题来看,自己应该只是有嫌疑而已,还没得到确定,「是一个人让我过去的。」
「谁?」
「你有看到监视器吗?」
被赛伊夫迂回的说话方式弄得有些不耐烦,他直接质问:「你是不是在套我话?」
「抱歉,我没有这个意思。」虽然当场被怀疑,赛伊夫也适当表现了惊慌,不过他心底还是沉着气,继续编造谎言:「是当时和我在一起的那个人叫我到港区的。」
「我和他是在亚得理恩的事发生前一天认识的,那时候我找到了白磷这个杀人魔的线索,我带尤斯里去攻坚,虽然没有抓到人,但是却找到了他的下一个目标。」
「所以在下班後,我私底下去找了那个人,访问过他後我才知道那个杀人魔可能是冲着石榴来的,为了保护他,并追查石榴的情报,他原本要带我去见守夜人,所以我那时候才会到港区,但是最後我们没见到守夜人,我们就离开了。」
赛伊夫一边说着一边保持正常的肢t语言,并观察着奥l的反应。做为同事,赛伊夫对他的个x还是b较清楚的,奥l和马尔科是同一类人,都是会直接把想法写在脸上的类型,所以奥l平常很少cha手审问这方面的事情,沉不住气,所以当他没有b0然大怒之类的情绪表现,就代表他并不清楚自己到底说得是真是假,於是赛伊夫就一口气掰完了。
「我不知道我们离开港区後亚得理恩会发生这种事。」最後,赛伊夫结尾。
大致了解事情经过,但奥l还是不满意,直问:「所以当初跟你一起过去的人到底是谁?」
「海登.贺夫曼。」赛伊夫反卖,他用部分的真相包裹住了谎言,奥l一时之间也没发现什麽不合逻辑的地方,他皱着眉头,大概信了半成,没好气地说:「发生这种事你为什麽不呈报?」
赛伊夫路出心虚的表情,「因为当时我执意攻坚这件事其实是违反命令的,但这是找到亚尔林的机会,我不想放弃。」
「有什麽证据能证明你说的是真的吗?」奥l依然不见释怀,这都在赛伊夫的意料之中,所以他依然保持着冷静,没有让自己露馅,压低自己的情绪,表现出失落的样子,「……当时尤斯里没有跟我一起攻坚,拜托你们不要罚他……」
然後赛伊夫抬起头,直视着奥l的双眼,诚恳地说:「我真的没有骗人,我可以接受测谎,只要能让你们相信,我什麽都能做!」
「……」看着赛伊夫真诚的眼神,奥l叹气,他现在很纠结,几乎信了赛伊夫的话,但因为并没有关键x的证据,还是只能照着程序来。
「在找到明确证据能保证你的清白之前,我们可能要先请你停职配合调查了。」他遗憾地说。
隔天。
一早醒来,赛伊夫深深叹了口气。
在被宣布停职後,他就让尤斯里到张大手下帮忙去了,在报告到上级去之後,石榴不意外跃升成为了优先事项,亚得理恩的事情当然得查,但只剩下侦二队专责,其他侦查队就转向协助张大,毕竟在赛伊夫的刻意引导之下,白磷和石榴之间有连结这件事已经让警方知道了,追查石榴就成为防患未然的必要工作。
不过克莉丝夫人的案件,因为委托对象权高位重,加上有可能与石榴有所挂g,所以还是持续继行下去,力求找回那条失踪已经第四天的狗、撬开夫人的嘴、保住他们的薪水。
赛伊夫又叹了口气,虽然他用谎言瞒过了奥l,但这个谎言究竟能够撑多久呢?
怀揣着被拆穿的不安,赛伊夫默默下床看着窗外的那栋房子,心情又更加沉重了。
亚尔林是守夜人……
所以亚斯兰家真的跟石榴有关联吗?昨天白磷提到的密会到底是什麽──
赛伊夫无法遏止住脑海中奔腾的思绪,直到敲门声强制截断他的胡思乱想,不过这个敲门时间好像不太对,他还没有盥洗,除非有急事不然他的家人不会随便来打扰,可是这个敲门声非常平稳,也没有人出声催促他开门,所以赛伊夫已经猜到可能是谁来了。
快速整理了一下仪容,赛伊夫前去应门,然後就见到那个一头白发的纤细身影,开心又亲昵地说道:「早安啊赛伊!」
不出所料,那位杀人魔又入侵他家了。
「海登.贺夫曼先生,请问你今天不用上班吗?」赛伊夫很无奈,为什麽他前天晚上才好好和家人宣导过不要再随便让人进来了,结果白磷还是进来了,他逐渐放弃挣扎。
「嗯!多亏你那jg彩的一手,我也被停职了呢!」身穿着警察制服的白磷一点也不像是因为有犯罪嫌疑被停职的人,兴致异常高昂,但听到白磷的说法,赛伊夫就觉得奇怪了,疑惑地问:「你不是已经把其他人的记忆改掉了?」
昨天赛伊夫的一席话瞬间把其他刑警给炸了,当时他们在监控室旁观奥l和赛伊夫的对话,一听见和赛伊夫一起去港区的人就是海登,一大群刑警立刻把白磷围起来。
於是,为了脱困,白磷对所有得知这个讯息地人施放了异能,他们还是记得赛伊夫的自白,但只要思及这个关键,马上就会自动开启新的对话,所以白磷的警察身分保住了。
听见赛伊夫的问题,白磷无辜地笑着,这下子赛伊夫确定他只是单纯想翘班而已。
不过也好,他还有很多帐要找白磷算。
跟随着白磷下楼,又是和前天大同小异的场景,就连早餐的配菜都是一样的,他的家人也依然毫无防备地和白磷聊着天,看起来就是个和乐融融的早晨,赛伊夫甚至觉得自己才是格格不入的那一个。
赛伊夫没有告诉他家人昨天发生的事,只是找了个理由搪塞过去,说自己最近头有点痛,所以请了个长假放松身心。
听到他的状况,他的父母很紧张,昨天还强制把他抓去大医院做检查,他觉得这样太小题大作了,真要看病去小诊所就够了,反正只要他的异能还在的一天,他就注定无法做侵入x检查,连打针都不行,要不是伊坦市的疫苗是口服式的,他大概在婴儿时期马上就被查出是异能者了吧。
在医院拿了个安眠药,虽然终於能够好好睡上一觉,但脑袋还是有些顿,而见到白磷後他马上又不好了。
听着他的家人和白磷的话题始终在白磷那身警察装扮上打转,赛伊夫就觉得郁闷,现在他们刑警与罪犯的立场完全对调了,他完全0不透白磷的想法,只能推测这麽做对他取得石榴是有益的吧。
他现在真的很希望白磷找够石榴後赶快滚。
幸好这次他的家人没有忘记时间,聊到一个段落後就开车去上班上课了,整栋房子就剩赛伊夫和白磷两个人。
「你昨天说的是真的吗?」赛伊夫没什麽胃口,所以他看见白磷放下餐具後也跟着停止进食,单刀直入问道。
「你说呢?」
「……」
赛伊夫连吐槽他的心力都没有,他可以感受到心中那gu止不住的烦躁,他沉默了一会,才接续下一个问题:「所以是你b亚尔林做守夜人的吗?」
「你猜啊。」
「你──」赛伊夫忍不住揪起白磷的衣领,他实在受够了白磷这种迂回的讲话方式,恶意揭开他的疮疤,虽然时不时会给予他一些药品让他包紮,但更多时候都是在向他的伤口洒盐,他把亚尔林看得越重,白磷就越要往他珍惜的事物上ga0破坏,他再老实,这下也真的不想往心里闷了。
一直以来白磷对赛伊夫的踰矩总是笑笑无视,然而这次他脸se一沉,反抓住赛伊夫的手腕使劲一握,赛伊夫瞳孔瞬间一缩,他的头脑都来不及解读这强烈的感觉讯号,所幸白磷很快就松开力道。
他觉得自己的骨头快裂了。
白磷把赛伊夫颤抖着的手移开,才又g起嘴角,淡淡地说:「我不生气,但不代表我不介意。」
「需不需要让我提醒你一下我是什麽人?」他冷笑着,同时,赛伊夫家的门铃响起了。
赛伊夫想过去应门,试图把手ch0u回来,但白磷却也不放,赛伊夫重复试了几次,直到第二次门铃回荡在房内,白磷才松开了手,赛伊夫立刻赶过去按下门旁的对讲机,他通过对讲机先确认对方来访的目的:「请问有什麽事吗?」
「队长……」来人语带颤音,可怜兮兮地喊着赛伊夫的职称。
听到这个声音,赛伊夫心头一惊,赶紧打开门,就看到身型几乎小了他一号的尤斯里哭丧着脸,独自站在门外的样子显得异常无助。
「队长,你为什麽要丢下我一个人……」尤斯里一见到赛伊夫,心中的委屈马上宣泄了出来,赛伊夫一下慌了手脚,马上先让他进来坐,然而尤斯里才刚踏入他的家门,白磷就像故意要和赛伊夫作对一样,脚一抬整个人侧躺在沙发上,把位置都占了,就是不让出来给尤斯里坐,让赛伊夫很想揍人,这到底是谁家啊?
然而赛伊夫的手腕还在隐隐作痛,才刚被警告就马上对白磷出手,他很怕白磷真的会做出什麽事情来提醒他,还是只能忍下来,把尤斯里带到餐桌区安置。
跟在赛伊夫身後的尤斯里总算不再那麽心情低落,还有些好奇地偷瞄四周,要不是基於礼仪,尤斯里恨不得把整间房子的装潢、摆设尽收眼底,他队长家啊!平常很难有机会来的!
不过在注意到沙发那个横跨三个座位的嚣张身影,尤斯里倒x1一口气,海登居然真的这麽悠闲自在地待在他的队长家,尤斯里不禁有种输了的感觉,他好不甘心啊!
明明他才是侦八队的队员,明明是他先认识队长的!
赛伊夫见尤斯里一直瞪着白磷、白磷也不甘示弱地换了个更舒适的姿势,两人之间逐渐擦出敌意的火花,赛伊夫就像是在看一只初生的幼犬在和一只品行极度不良的恶猫对峙,再不阻止那只猫可能就要做出什麽惊天动地的举动,赛伊夫赶紧将尤斯里好好护住。
白磷待着的那个沙发和餐桌是背对的,赛伊夫就让尤斯里坐在面向沙发的位置,自己则在他旁边的位置入坐,万一白磷突然一刀过来至少还有张桌子当障碍、而自己也可以随时反应。
配置好防御阵型,赛伊夫总算可以安心对话,「发生什麽事了吗,你怎麽会来找我?」他担忧地问,就怕自己闯出来的祸会牵连到尤斯里身上。
虽然他已经声明和尤斯里无关,但他很清楚其他人多少还是会有防备,若非如此,他反而还要担心自家同事们的警觉心不足。
尤斯里一听到赛伊夫的话,原本因警戒竖起的耳朵立刻垂了下来,睁着又圆又无辜的双眼问:「队长……侦八队的办案方式是什麽?」
「嗯?」听到这个问题,赛伊夫忍不住发出表达疑惑的单音。
「我想帮侦一队的忙,但我不知道该怎麽做,我去问了侦一队的队员,他们就要我用侦八队的方式办案。」尤斯里的尾巴开始小弧度晃动起来,「我害怕自己会拖累侦一队的前辈们,所以就趁上班前赶快来问队长了!」
「呃……」尤斯里一脸期待,但是赛伊夫一下子也答不上来,侦八队的办案方式?他怎麽没听说过?
赛伊夫思索着平常自己都做了些什麽事,他不过就是去配合别人的步调而已,这算什麽办案方式吗?除非他们指的是一旦遇到危险就要站到最前面挡攻击,但这是因为他身分特殊,他们怎麽可能让尤斯里去做。
这样一想赛伊夫其实也没什麽好教人的,所以他只好说出现任伊坦市刑事大队副队长、也是他刚进警局时,当时侦八队的队长不断跟他强调的话:「保持冷静、察颜观se、伺机而动?」
其实这不过是一个很基本的观念,赛伊夫自己讲了都有点心虚,然而尤斯里听得津津有味,好像他说了什麽大道理一样。
看他这个反应,赛伊夫知道他不管说什麽尤斯里都会如出一辙吧,他懂的,毕竟他以前和亚尔林相处也差不多是这个样子,他反而有点怀念。
尤斯里开心地将赛伊夫的话记在记事本上,白磷从沙发上坐起来、趴在椅背上,幽幽地传来一句话:「前辈你连这个都不懂,你真的有从警校毕业吗?」他还故意强调,调侃的意味浓厚。
赛伊夫听了嘴唇动了动,很想叫他闭嘴,但又不敢,只好转向安慰尤斯里,不过尤斯里似乎没有放在心上,抱着记事本身旁开了小花,心情很好所以没打算计较。
尤斯里心满意足地捧着赛伊夫的「金句」,离开了他的队长家准备回总署上班,临走前还兴奋地向赛伊夫挥手说再见。
赛伊夫也微笑着和尤斯里道别,然後才回到屋内,就看到白磷又给他躺沙发上了,他很无奈,但也只能任白磷撑着头在沙发上对他笑,这笑容又让他有不好的预感了,赛伊夫完全放弃了反抗,端起还没吃完的早餐回到厨房加热、又端着白磷吃乾净的餐具去洗,然後就坐等白磷ga0事情。
然而直到微波炉跳起来,白磷都没有开口说话,赛伊夫疑惑地走过去看,才发现白磷正拿着一支手机,那手机的型号很眼熟,正是警署统一配发的公务机,他的手机画面正在疯狂地跳着讯息。
赛伊夫正踌躇着要不要帮忙读一下讯息,对方马上就终止洗版改拨电话过来,白磷从善如流地接起,都还没开口,另一头虽然压低了声音,却依然如同连珠pa0疯狂要着白磷的下落。
「兄弟啊你怎麽还没来上班?只剩十分钟了你快点来,队长差不多要进警局了,要是整点没看到你的人影,队长会生气的,求你快点来打卡不然我们整间办公室就要遭殃了!」
「你昨天刚来没看过,但我真的警告你队长生气真的很可怕,拜托你不要以身试法,珍惜生命就速速赶过来吧!」
「喂?海登你有在听吗?不要跟我说你才刚起床……啊,完了完了队长进来了,他在瞪我,你快回个话让我知道你在哪里,两个小时後克莉丝要来,队长要问话心情已经够不好了,不要让队长的寒气施放整天啊,虽然我们警署需要省冷气钱,但不是用这种方式……」
赛伊夫在旁边听着,他从声音辨认出这是他的马尔科前辈,马尔科的语速真是快得出奇,不难看出他真的着急了,但白磷很不配合,慢悠悠地把手机放到桌子上,然後他的眼睛亮起蓝光,马尔科立刻就闭了嘴,挂上电话。
「……」
为了翘班使用异能,白磷真的是很拚。要是被马尔科知道,这位一直很想逃班的人不知道会怎麽想。
不过这麽一用,赛伊夫又更新了对白磷异能的认知,但赛伊夫只是更焦虑,白磷的异能使用范围到底有多广?他原本以为亚得理恩已经很夸张了,没想到白磷的异能可以直接影响到中城区,虽然警署就在交界处,但离赛伊夫家还是有段距离的。
因为这个cha曲,赛伊夫突然有些担心尤斯里究竟能不能准时上班,虽然张大没有伊野部那麽严格,不过听马尔科的话,既然今天他们要推克莉丝夫人的案件进度,那肯定要叫上尤斯里的,如果尤斯里迟到伊野部肯定也会不悦。
不过他再怎麽担心似乎也无能为力,他记得尤斯里还没考到驾照,所以他只能求尤斯里可以赶上回到通关口的公车。
白磷才刚结束一通电话,结果另一通随即接踵而来,不过不是来自公务机,而是来自白磷的口袋,白磷依然不紧不慢,缓缓从口袋掏出他的私人手机──然後直接挂断。
「你不接吗?」赛伊夫才刚问,对方立刻又打过来,白磷才接起,然後打开扩音。
「你在哪?」对方的口气很冲。
「在工作啊。」
「少骗人了,说真话。」
「你不是把我赶走不准我回去吗?还要我去工作还你钱,所以我就真的在乖乖工作结果你又不信。」白磷语带委屈,让赛伊夫很想出声拆白磷的台。
对方似乎也不信,但白磷都说成这样了,他还是勉强配合白磷的说词问:「……那你在做什麽工作?」
「警察啊!」
「你──」话筒的另一端传来了玻璃的碎裂声,伴随着此起彼落的「老大──」的呼喊声,赛伊夫都可以感受到对面的混乱,通话一度中断。
白磷看起来很满意,这个人应该就是亚得理恩散会後白磷所说的合夥人,赛伊夫突然觉得自己好像找到了同伴。
大约三分钟过後,对方又打过来,狠狠挌下一句话:「你有种就真的把线索带来给我查!」
「这是你说的喔!」
赛伊夫觉得对方大概只是在说气话,但白磷一把从沙发上站起来,然後就让赛伊夫把想查的案子的纸本档案准备好,要带他去合夥人的主要据点。
听到白磷的指令,赛伊夫觉得自己有点懵,白磷这是在帮警方?
「……亚斯兰惨案的事情也可以?」
「七年期的杀人凶手就站在你眼前喔。」
「你还有脸说……」
赛伊夫猜不透白磷到底想做什麽,难不成只是想欺负他的合夥人吗?真的有这麽单纯?
刚才的对话让赛伊夫觉得合夥人的身分很不对劲,一般人这麽理所当然地要线索「查」吗?不是看看而已?
赛伊夫半信半疑,而且这些办案资料都属於机密,随便让一个协助犯罪的人知道?
「你就别犹豫了,机会难得,百分之百可以找到凶手喔!」
「百分之百?」白磷的话让赛伊夫突然联想到一个人,现在办案报告大多都电子化了,这种时候需要纸本资料、还能够百分之百破案,一个在伊坦市警署通缉榜上的人影逐渐清晰起来,「等一下,你的合夥人该不会是叫天祭吧?」
「去了不就知道了吗?」白磷笑道。
***
天祭这个名字有一段时间成为了伊坦市警署的梦魇,不是因为他和白磷一样作恶多端、杀人如麻,而是因为他曾经是一名刑警。
除此之外,他还是一名异能者。
伊坦市的异能者在获得确认之後,会按照异能的x质来决定未来要投入在哪一种职业类别,以免能力无法发挥最大功用造成浪费。这位天祭的异能简直就是为了成为刑警而生的,他甚至不需要亲自到现场勘查,他只要大致了解案发状况、并取得一张受害者的照片,他就可以还原整个案发经过。
不过他也和赛伊夫一样,由於异能是属於难以被发现的类型,他进入上城区的时间点甚至b赛伊夫晚,而且在此之前已经有零星的犯罪前科,他的道德观念是否合乎常理本来就有所存疑,但基於异能者的法案警署还是任用了他,结果却是他背叛了警署、背叛了政府的培养,更背叛了整个伊坦市民的期许。
他曾经取代了白磷成为了头号通缉犯,不过他没有白磷的异能,所以他很快就被逮捕了,而当时立下功劳的就是现任伊坦市总署的署长查尔斯。
然而被捕之後他又逃狱了,从此不知去向。
所以赛伊夫千万没想到,这个天祭居然和白磷是一夥的,还统领了一个让下城区分局头痛万分的帮派,怪不得他们不管怎麽查就是无法得知这个组织的全貌,白磷肯定有动手脚。
赛伊夫和白磷搭着交通工具,在抵达中城区和下城区的第三号通关口的前一站下了车。
第三号通关口是伊坦市最少被使用的一个,因为这个位於伊坦市南方的区域就连下城区居民都显少使用,荒烟漫草的景象都感染到了中城区里头,这里也是整个伊坦市的垃圾处理场的所在地。
在只有他们两人的公车亭,赛伊夫等着白磷的动作,然而白磷只是杵在原地,拿起他的私人手机,放到耳朵旁边,做出接听电话的动作,但他的手机并没有来电显示、或是拨出电话。赛伊夫看不懂白磷这麽做的意义,只能乖乖在他旁边静候。
赛伊夫环顾四周,一辆接着一辆的垃圾车开进了不远处的水泥建筑中,一根根巨大的烟囱排放着焚烧过後的烟雾,并为触目所及的所有景物蒙上一层灰。
良久,已经排空了垃圾的车辆又再度驶出,不过其中一辆车子通离了列队,却也没有往他们这边开过来,看起来只是要换一条没那麽堵塞的路,然而车开到一半,突然从车的盘底下掉了一个东西下来,朝他们滚过来,完全没有停下或转向,彷佛已经设定好方位。
听到这个细微的洛下声,白磷才放下手机,主动往那个东西掉落的方向靠近,然後捡起那个东西,赛伊夫也跟过去看,才惊讶那居然是一个圆柱状的机器,拼接痕迹明显的金属外壳上在白林接触後发出亮光,显示出「d5」的字样,另外上头还有几个点状的突起,白磷0了0,然後就把这个机器拿在手上。
「这次换到d区了吗?」白磷小声嘀咕,才带着赛伊夫往第三号通关口的方向前进,但走没多久白磷突然拐了个弯,把赛伊夫领进了一条小路,这条路的尽头是焚化炉员工停车场,白磷当然没有要进去,而是在路的一半停下脚步,转向丛生在一旁墙面的杂草,接着直接草连着土皮一起拔起来,塞到赛伊夫怀里。
这居然是假的!
这仿真程度之高让赛伊夫惊叹,而更让他讶异的是,土皮底下是一道暗门,一角有个圆形的孔盖,白磷掀起来後直接将手中的机器按进去,得到认证的门立刻往下降了一段距离,差不多是一个人高,形成了一个空间,紧连着墙的那一面连接了秘道,秘道中亮着鹅hse的灯光。
白磷面着墙跳下去,然後就钻进那个灯光之中,然後探出头催促赛伊夫赶快下来,不然门就要关了。
赛伊夫心情很复杂,原来分局查找帮派基地的方向根本错误了,他们都只在下城区搜索,没想到基地入口就在中城区里面!
不过他还是乖乖跟上去,白磷让赛伊夫把那片土皮对齐好放在门上,然後那道门底下的机关缓缓上升,自动把入口复原。
抬头看着门完全复原,赛伊夫回过身,才发现白磷已经不见踪影,取而代之的是一大群拿着棍bang、铁撬、开山刀等等的恶煞在堵他,他还在其中发现几个熟悉的身影,俨然就是几天前追杀他的同一夥人。
赛伊夫发现自己已经懒得再发火,深深叹了口气,默默摆出迎战姿态,不过在冲突引发的前一刻,通道响起了麦克风接通的声音,「住手,把他带过来。」这跟早上打电话给白磷的人是同一个声音,不过b起当时近乎崩溃的语调,此时多了一份威严,恶煞们纷纷放下武器,整齐划一地分成四批队伍,前後左右将赛伊夫包围,前方的人对他做出了「请」的手势,接着就护送着赛伊夫往通道深处走去。
这麽近距离观察,这些人肯定是接受过训练的,除了他们手上拿的东西不太和蔼以外,非战斗时刻他们表现出的是一种纪律与肃穆,而且举止上没有一丝不甘愿,这肯定是对於组织有一定程度的忠诚,看来天祭对於部下还是挺不错的。
原本赛伊夫也对天祭背叛警署这件事感到不齿,但才短短的五天就让赛伊夫动摇了,如果跟白磷牵扯,说不定他也是被b的,所以赛伊夫决定先对背叛抱持保留态度。
这条秘道路线很复杂,赛伊夫只能大致推测自己可能的方位,但最後他决定放弃,这个地下通道实在太长太长了,而且他们似乎有刻意带着他绕圈子,他想在他放弃确认基地位置前,他们大概都不会真的带他到天祭那边去,这个警觉x完全不会让人联想到这是一群帮派混混,说是军队还差不多。
果然,赛伊夫一放空,他们马上就改变了其中几个路线,脱离无限回圈,来到了其他区域,连赛伊夫这个第一次来的人都可以轻易辨认出不同。刚才的通道很简陋,都还没铺上装潢,只用网子固定住两旁的土壁,头顶上的各式线路毕露无遗,而在跨越过一个坎後,完全是两个不同的世界。
这里充满了上个世纪的装潢风格,低调却仍不掩其奢华,一路走来有好几个jg致的雕塑摆设,通通一尘不染,看来有时常在清洁保养。踩着底下柔软x1音的地毯,他们一行人浩浩荡荡涌入了一个被电视萤幕环绕的房间,然後依序散开,保持着固定的间距靠墙围起了这个空间。
不再被前方地人遮挡视野,赛伊夫最先见到的是房间正中央一张只剩下骨架的桌子,玻璃的桌面似乎被砸破了,地上还有没清乾净的碎屑。
在这残破的桌子之後,一名穿着大衣的男子交叠着双腿,他手支着头,北方特徵突出的面庞显露出不耐烦的神se,眉头紧紧靠拢,一双锐利的鹰眼审视着赛伊夫,对方并不是特别凶神恶煞的类型,反倒相当耐看,但身上散发出的威严让赛伊夫有种自己在谒见长官的错觉,忍不住立正站好。
其实赛伊夫以前就听过同事们谈起天祭这个人,当时就曾耳闻他是一个天生的领袖,当时还是刑事大队总队长的查尔斯非常看重他的才能,要不是天祭背叛了警署,他是有机会受到拔擢成为刑事大队最年轻的副队长、成为查尔斯最得力的左右手。
不过这都是题外话了。
注意到赛伊夫的动作,天祭哼了一声,轻蔑而嘲讽地笑了,「现在的警察这麽孬?」听到他的调侃,他的手下也在一旁讪笑,但天祭脸se突然一变,沉声道:「连这样的家伙都捉不住哪有笑的资格,还在这g嘛?」
此话一出,他的手下立刻绷紧神经,从最接近门口的人带队离开房间,不过他们脸上看不到不悦的情绪,都是甘愿接受,赛伊夫莫名觉得这个状况有点熟悉,但他还来不及深思,天祭就把注意力重新聚焦在他身上。
「白磷那家伙应该没有告诉你我是谁吧?」他收回撑着头的手臂,从口袋中掏出一支菸斗在手中把玩,「不过看你的表情,你大概已经猜到了。」
「说吧,你要查什麽案子。」
听到天祭的话,赛伊夫突然纠结了起来,他最後没有把自己专责的案件资料带来,所以最後是白磷带了克莉丝的案件来证明自己的清白,但他没有想到白磷会突然不见,所以资料是收在白磷那边。
加上克莉丝夫人的案件起因实在太荒谬,他不知道天祭听了做何感想。
但赛伊夫拖拉的举止反而惹怒了天祭,他手指不耐烦地敲着座椅扶手,「说话。」
见状,他赶紧回应:「我在找一条狗。」
「……找狗?」果不其然,天祭感受到了莫大的冲击,什麽时候这种业务都是刑警做了?
「其实这是来自市长夫人的委托……」赛伊夫把来龙去脉说了一遍,对於狗项圈的怀疑也一并道出,天祭听着,似乎也被挑起了兴趣。
「狗的照片准备了吗?」
「在白磷那里。」
天祭的脸se立刻垮下来,「所以那家伙跑哪里去了……」他一边碎念一边把椅子扶手掀开,拿出一支麦克风,打开电源後怒吼:「白磷你给我滚出来──」
他的吼声回荡在整个地下基地,在多个音箱同时播音的加持下,音量瞬间得到加倍,此时待在基地内的人都觉得自己好像快聋了,然而罪魁祸首的白磷完全没有受到发话人的怒气影响,端着托盘缓缓走来。
看到白磷手上的东西,天祭和赛伊夫都倒x1一口气,两人交换了眼神,他们自彼此的眼底读到了同样的惊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