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ierterSatzPresto III谜底(1 / 1)

实际陪在柯佩雅身边走路,才发现她的行动不便超乎想像。

一般的步行其实问题不大,最困难的地方在於上下楼梯──偏偏我们学校位於山坡地上,顺着地势而建的校舍别的不多,楼梯特别多;而且因为这所老学校创校时根本没有「无障碍空间」的概念,所以对於不良於行的人特别不友善。

也许是刚才的舞蹈对她而言毕竟过於吃力,柯佩雅爬起楼梯来有些摇晃,然而她又不想倚赖那个冷冰冰的拐杖──於是我主动献身,成为她的扶手,一步一步扶着她走上专科大楼的顶层。

也许是察觉到我们的脚步声,在我们踏上顶层之後,走廊底端忽然从社团活动室里窜出一个人影──

「学~~~~弟────!!!!」

那人影一边怒吼一边冲到我们面前,来势汹汹的气魄让柯佩雅不禁轻呼一声。

「你这是什麽意思!?托人把钥匙给我,说有事要跟我在活动室商量,但自己居然迟到这麽久!!太yan都快要下山咧!哎呀,小雅也一起啊?咦?你为什麽要g着学弟的手臂?莫非……你们g搭上了吗!?什麽时候的事!?哎呀老是孤男寡nv共处一室,说实在的也是时间问题而已啦!哇啊啊!?小雅!你的脚怎麽一回事!?不行喔学弟!居然ga0了这麽刺激的玩法,要好好珍惜nv孩子才行啊!就算年轻气盛,也不能违反善良风俗!来吧来吧告诉姊姊到底是怎样的玩法──」

「「才不是!!学姊你冷静一点!!──」」

我跟柯佩雅异口同声地大喊。

大约二十分钟後,玫娥学姊细啜了一口文山包种,然後优雅地将茶杯放回桌上:

「嗯。事情的来龙去脉我都了解了。」

我跟柯佩雅四目交接了一瞬,彼此的眼神中都透露出怀疑的态度。

省略掉一些包括周四的追逐以及柯佩雅的私人纠葛,我只向学姊「简单」说明了为何我会扶着柯佩雅爬楼梯──光是这样就耗了大半时间。

「那麽,为什麽你们俩现在的位置是这样呢?」

隔着会议桌的学姊挑起一边眉毛,指了指并肩而坐的我们:

「这是怎样?带着另一半来向长辈求亲?不可以喔!老娘我决不允许!」

毕竟平常我们总是绕着长矩形的会议桌各据一方,现在这种谈判式的坐法确实不太自然。而强行被我拉到身边就坐的柯佩雅,也带着疑惑的表情不时瞄向我。

「扮家家酒的事之後再玩吧,学姊,我是有一份东西想请你过目……」

我从书包里掏出了那四张乐谱纸,呈交到学姊的眼前。

学姊接过之後,一张一张地浏览过所有纸张。

我看准她将最後一张收回底层时开口:

「我就单刀直入地问了:这些文字是你写的吗,苏玫娥学姊?」

「啥!?」身旁的柯佩雅惊呼了一声。

玫娥学姊则是慢条斯理地把纸张整了整,放到手边,轻轻摇着头,头顶那四个加法造型的发饰粼粼地映出窗外的夕yan:

「并不算是。」

身旁的少nv彷佛松了一口气似地将身t靠回椅背上。

而我重新将目光投shej1n学姊那双平常总是古灵jg怪的大眼,冷静地提问:

「那麽,除去柯佩雅改写的部分,基本上就是你写的吧?」

「什、什麽!?」被我点名的少nv惊恐地差点从椅子上跌下──她今天的表情还真多元,周四以前那副逞强的态度似乎正渐渐崩落……也许是身t变脆弱之後,现在的她并没有余力装模作样。

「我打从一开始就觉得这几张乐谱纸上的行文方式有点奇怪,研究了整个周末之後,才确定出怪异之处:就像你判断出我在拉奏《绣球花》的改编曲时,音乐的se彩感有些落差,这些文字的se彩感一样出现落差──换句话说,就是经过了改写。」

一部分的文字看似自诉,另一部分则变成了控诉──b较极端一点的b喻,大概是咏叹调aria跟宣叙调recitativo之间的差异。

毕竟,推理方面我是马马虎虎……但好歹对国文有一些造诣。虽然原本并不觉得她会捏造出这些乐谱纸,不过从内文中却得看出被人动了手脚。

「再加上【pa3】轻易地就被你找到……很自然地就会怀疑你就是改写者。不过直到跟你共舞时才确信这一点:毕竟你在我面前看到这些乐谱纸时,并没有出现你刚才所说的、看到那些文字时的震撼。」

即使看出被人动手脚,但也无法断定她就是改写者──这有赖刚才少nv的自白,才能使怀疑变成确信。

「那……你为何不在t育馆戳破我呢?并且你在已晓得这些是被我改写的文字之後,又怎麽能够追查出c……」

「那不是c喔。」

学姊微笑着打断我与柯佩雅的对谈。

她取出了一只笔,随意地在其中一张乐谱纸的空白处,写下了──

「」

「这是……?」

「半圆形。」

我代替学姊向柯佩雅解释道:

「换句话说,就是不完整的圆形──也就是不完美。」

「啊哈哈哈~没想到连这一点也被学弟看破了。佩服佩服~」

学姊搔着後脑杓笑道。

然而她的音调早已失去以往的活力,宛如停止弹奏的羽管键琴;不似钢琴能够延续回音,羽管键琴一旦有所迟疑,活泼的音型在一瞬间便消失地无影无踪。

柯佩雅微启了嘴唇,却yu言又止;我则继续解释道:

「b起翻遍所有有关c的音乐术语,一个一个套入那段文字看看是否能够解释,倒不如预想一个答案再回头找相似的单字──毕竟,正如我所说的,打从一开始就没有要破解暗号的必要,因为那就像国文的填充题一样,从上下文就能推判出c的暗喻……然而却没有任何c为首的单字,可以解释成不完美,再加上文字有经他人改写的可能。所以我便设想:如果那个并不是c……」

「即使不是c,」学姊cha话道:「你又是怎麽推断出那个代表着不完美,并且是我留下的文字呢?」

「线索有两个。」

我伸出两只手指,而学姊则相应地在眼边b了一个类似ya的手势;但她这般活泼的表现显得有些勉强。

「首先是学姊在音乐向导中的撰文。虽然学姊之前哭诉选了额我略圣歌,但我从采华社长那里得知:文章主题都是由撰文者自己挑选的,那麽学姊非但不是被强迫写了额我略圣歌,甚至还继续选择了许茨的《圣诞故事》dieweihnachtshistorien神曲、凯勒尔的《弥撒曲》issa等宗教曲目,加上学姊头上那个发饰跟手上的挂链……其实那根本不是什麽元气ps发圈,对吧?」

坐在对面的学姊深呼x1了一口气,那四个「加法」造型的发饰,与资料柜上那尊突兀的摆饰品闪着相同的光芒──

反映着信仰的十字光芒。

「……嗯。我确实是天主教徒。」

学姊0了0自己左手腕上的粉红se手链──玫瑰念珠。

「话先说在前头,我抱怨撰写额我略圣歌,对教宗并无不敬之意,只是单纯为文书处理所苦;十字架也是我带来活动室的,以表明我无时无刻不忘主的恩泽……」

「唉,我现在又不是要做异端审判,学姊不用那麽紧张……再说我个人并没有特定的宗教信仰,顶多逢年过节还是会去庙里拜拜而已。那些不是重点。」

我收起一根手指:

「从学姊使用额我略而非葛瑞果的译名,我大概就知道学姊是天主教徒,而不是新教──但不管是哪一方,只要确定学姊拥有基督教方面的背景,就可以猜测出这几个符号的意思了。」

我借用了学姊的笔,在那个半圆形符号另外画出了三个记号:

圆形o、圆形中间加一点?、半圆形中间加一点?。

「……这些是什麽?」

柯佩雅探出身来,盯着这四个符号皱起眉头。

「以前的记谱方式,代表拍号。」我在符号的旁边另外写下了阿拉伯数字:

圆形──3/4

半圆形──2/4

圆形中间加一点──9/8

半圆形中间加一点──6/8

柯佩雅盯着这些拍号半晌:「这跟不完美这个暗号有什麽关系?」

我使了一个眼神,暗示柯佩雅也看向学姊同上的十字发饰。沐浴在我俩目光下的学姊则是微微耸耸肩:

「三位一t。」

学姊用手指轻轻地绕着那个圆形,黯然地说道:

「只有三,才是完美的perfectu、完满的,其余的都是不完美的iperfectu。」

她抬头露出笑靥:

「这样谜题全揭晓了耶!真该把随手乱丢东西的坏习惯改一改,让你们见笑了,啊哈哈哈哈~~」

然而我与柯佩雅甚至无法微抬嘴角。

学姊也收起了笑容。

静穆的活动室内甚至可以听到c场上的喧闹──锋面雨过後,运动社团在今天已经重启练习,享受着照耀在校园里的夕yan。

但我们社团的y雨,现在才要终结。

学姊深x1了一口气,然後伴随着叹息吐出了这句开场白:

「我是个不完美的社长。」

语落,她随即摇了摇头,两边的马尾也掀起了波浪:

「不,这个说法还太宽容了……我是个失败的社长。」

学姊垂下眼帘,头上的十字发饰亦再也传达不出「元气ps」。

「我失败的地方应该不用解释了吧,大家有目共睹……不只无法带领社团蒸蒸日上,甚至在短短一年之内,就让社团分崩离析;这一年当中,几乎没有几次能够好好进行社团活动,没有人愿意改变现状,只希望维持每个月写篇文章交差了事,既不积极跟其他社团合作,也没意愿增强社员彼此之间的感情,甚至只为了对音乐的不同偏好而彼此攻讦,还害了下一届无端卷入纷争……最後在我卸任的同时,古典音乐欣赏社几乎已经名存实亡,除了小华之外,没有人愿意留下──或者正因为是我支持小华当社长,才导致大家离开社团吧……以赋格fu为创立jg神的古音社,非但无法飞翔fcht,还重重地坠落在地上。」

学姊叹了一口气,伸手取了茶杯,将已冷的包种茶吞入喉内。

而柯佩雅也默默地将自己杯内的冷茶饮尽。

我用手指滑了滑杯缘:

「……这些只是表面的理由吧。」

学姊ch0u动了一下眉头。

而柯佩雅则在一旁轻声唤道,由於声音太小,我听不太清楚……但大概是在斥喝我吧。

「虽然学姊对社团有很强烈的责任感,这我们都知道,但是跟那些文字的力度还是有差……当然我也没有打算b问学姊,只是……」

我看了一眼柯佩雅,然而对方对於我的目光显得有些惊疑。

柯佩雅犹豫了一下,大概是在脑中挑选出最恰当的用词:

「我只是希望……能够了解学姊为何会自认为是不完美,然後──」

少nv的话被一道「砰」地拍击打断。

「才不是自认!」

学姊猛然地站起身来,双手敲击在桌上的余波似乎仍撼动着整个活动室:

「我就只是失败者!甚至没有任何资格坐在你们的面前!学弟说的没错,我才没有那种伟大的责任感,社团的成败才不g我的事,因为我不是喜欢古典乐才加入古音社的!我很单纯地,甚至很愚蠢地,只是想跟那个人在一起!就是如此充满少nv情怀的入社理由!但是我追不上──始终追不上──不只是身为nvx,无法获得那个人的青睐,甚至身为社员,也从未在那个人所领导的社团中有所表现……我好想让他知道,好想让他看见!所以才不自量力地参选,担任了社长!但是我错了……这并没有夺得他的目光,反而只是更显得自己的无能与罪恶……我为了一己之私ga0砸了他的社团,却不断催眠自己,认为社团不是属於我,而是属於大家,所以是大家一起ga0砸了社团!多麽卑鄙的想法,我甚至没有勇气继承领袖fuhrer之名!毕竟我再怎麽努力,都不可能达成那个人的完美……只因我并不完美;我只是一个不完美……」

学姊说到这里,脸颊上早已划出两行清泪,晶莹剔透的泪珠一滴一滴将乐谱纸上的文字晕染开来。

「最後一个问题。」

「许柏堤!」柯佩雅朝我怒吼,大概是已经看不下去学姊痛苦的模样,与我咄咄b人的态度。

然而这些都是为了解开「谜题心结」的必要之痛。

「学姊有c纵巫采华社长的打算吗?」

「c纵……小华……?」

学姊讶异地哭喊道:

「我为什麽要c纵她?……你指的是我支持她当社长这件事?她是绝对b我还有资格当社长!无论是对音乐的熟悉度,还是对社团的责任感,她担任社长当之无愧!只是……只是因为当初社团内很多人无法接受无调音乐,认为那不属於古典音乐的范畴而刻意刁难她,甚至要求她修改文章的内容,y要把杜兰朵加进文章中,而我也被迫以音乐属x为由,提案让她退社……但这实在没有道理啊!为什麽她明明那麽有才能,却要被社团排除在外,而像我这种一无是处、只是被恋ai冲昏了头的失败者却能领导社团!我连自己的管理不了了,凭什麽能c纵她?我一直都希望小华能够按照自己的想法,自由自在地领导这个社团啊!──唔!」

社团门外闪出一个人影,让情绪激昂的学姊顿时哑口无言。

「……社长!?」柯佩雅率先喊出门外人的身份。

「……小华?」

那顶着一张扑克脸的少nv,一步一步缓缓地走向泪如雨下的学姊。

「对不起。」

采华社长在学姊面前半跪了下来,以便对上她的眼睛:

「对不起。对不起。我一直不知道,也没有仔细想过玫娥社长选择我的理由……一直以为自己是被当成了随从es,只是被领袖dux所c纵的棋子……对不起。」

虽然语调似乎仍欠缺抑扬顿挫,不过大概已经是就她所能表示出最激动的情绪了──

──「拥有无限可能的空白人偶」。

根据露露的转述,这是采华社长以前曾得到赞美,之後更成为别名。

找出玫娥学姊的班级,并托人带钥匙及梢口信给她之後,我利用午餐时间到才艺科教室大楼,在二年戏班找到露露。

除了请露露代为传达希望采华社长在放学後过一段时间,前来一趟活动室一事之外,以一顿午餐为代价,从露露口中获知了不少在网路上搜索不到的资讯……

由网路上的人名检索可得知,巫采华社长曾经在舞台上大放异彩──不过并非我原先想像的音乐领域,而是与露露等人最密切相关的「戏剧」。

除了跟着剧坊公演之外,社长甚至以童星的身份参与演出过几出尚有名气的乡土剧,也拍过一些广告。小小年纪就能展现老练演技的她,於是被长辈们赞许为「拥有无限可能」,且特别提拔、栽培。

然而不久之後──据露露的说法,大概就是小学高年级时,善於演戏的采华社长身上发生了严重的後遗症:

丧失了自己的表情。

一旦走下舞台,她连如何表现出自己的喜怒哀乐都无法从心所yu。

同时,大概是正值叛逆期的关系,采华社长在国中之後便毅然决然地退出舞台,甚至排斥一切「被安排好」、「循规蹈矩」的行为。所以她才曾经动念要玩摇滚乐,不过最後找上了另一种革命的方式──无调音乐。

她那句「不用再追随了」,应该是发自内心的渴求。

然而,坚守「古典音乐」传统的社员无法接受偏好无调音乐的采华社长,那些社员在百般刁难她之後,因为没有将她b出社团,反而让她当上了社长,索x就以全t退社的方式与采华社长作对──大概也因此,采华社长对於无心参与社团的一年级新生也特别严厉,或许不希望社团再度卷入无谓的纷争。

但讽刺的是,一路上积极替采华社长护航的玫娥学姊,也因为作风太强烈,导致两人之间产生极大的误会……

「领袖、随从?从刚才开始,你们到底在讲什麽?」

身旁的柯佩雅悄声问我。

「那是赋格的创作手法:领先的乐句是领袖dux/fuhrer,随着领先乐句在其他声部进行模仿变化的是随从es/f?hrte;社长跟学姊习惯的原文不同,因此社长才会说自己是es……」

原本西方音乐上使用的术语,因为发源地区的不同或随时代推演而产生落差;学习音乐的人也往往会因为对音乐史认知的先後顺序,或因为自己熟悉的曲风而记起不同的原文;玫娥学姊及社团前辈应该是对德语b较熟悉,於是除了「赋格」采用德文拼法外,创作手法的「领袖」与「随从」原文便使用德文的「fuhrer」跟「f?hrte」;但对社长而言,她所认识的「领袖」与「随从」却是义大利文的「dux」跟「es」。

「不过,误会还不仅如此。」

我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赋格这个名词的源由,本身就有不同解释;学姊口口声声说古音社以赋格fu为创立jg神,取的意义应该是飞翔fcht,但赋格fuga一词在义大利文却有追跑fure的意思……不喜欢凡事都被c纵、被安排好的采华社长,对於被迫要循着一套规则的事非常感冒,所以大概把学姊视为压迫自己的大魔头吧,毕竟在学姊的领导之下,社团举行了两次针对她的退社提案,另外也调整了她的撰稿内容,最後又在学姊的敦促下参选社长──直到现在,学姊还不时g涉社团运作,看起来就像是太上皇一样,而社长则只能顺着学姊的安排追跑……」

「不是的!我并没有那个意思!」

学姊听到我与柯佩雅之间的交谈,连忙大声反驳:

「我只是担心担任社长後却鲜少参与社团的小华……背负使社团崩解的罪名,有我一个人就够了!我不希望小华受到我们这届内斗的影响,而变地自暴自弃……虽然我是个失败的社长、无能的领导者,但我还是想尽可能替社团尽一份力──」

「所以萨里耶利的那篇文章,是留给采华社长的暗语吗?」

学姊对我的提问,默默地颔了颔首。而半跪在地上的社长则抬起脸来,对着我偏了偏头表示疑惑。

「〈pr?gttiefeureherzen,bruder〉……是这样念的吗?抱歉我是照着翻译机的发音……翻成中文的意思,应该是紧随汝心,夥伴,对吧?」

虽然「bruder」的直译应该是「兄弟」,不过翻成「夥伴」可能b较合乎学姊的要求。

「选择萨里耶利最主要的理由,我猜是因为学姊对古典前期b较熟,否则要挑选有类似喻义的曲子,应该有更恰当的音乐家跟曲目;但另一个理由,应该是因为萨里耶利是威尼斯……也就是义大利人,却跟维也纳g0ng廷及莫札特等德奥音乐家建立深厚的友谊,学姊在文章中也一直强调这一点,不光是因为想驳斥野史中萨里耶利暗杀莫札特的谣言,也是想留下暗语,给熟悉义大利的采华社长。」

「熟悉义大利……?」柯佩雅低声问道。

社长点了点头:「我有亲戚在义大利。」但旋即闭口,不再详加说明。

其实有关这方面,即使是露露也不甚了解,不过一般在台湾学习义大利文的人并不多;如果不是为了学业、学术,或是经商上的理由,可以猜想的因素大概就只有来自家庭。看她那标致的外貌,说她其实有义大利混血,一点也不意外……不过既然本人不愿多谈,我也不好深入追问。

至於指派科莱里的题目给我们,甚至夹杂错误的义大利文翻译,我猜也是做球给社长,好让社长主动介入,辅导新生撰写文章吧;并且科莱里同样是出身北义大利,却在巴伐利亚等德奥地区获得重用。

「学姊,你知道吗?」

我绕过会议桌,走到两人的身旁弯下腰来,盯着泪水在眼眶打转的少nv:

「不完美……也就是2/4拍,其实才是最广泛用於创作音乐的拍数喔。虽然我不太清楚跟3/4拍相b,究竟孰多孰少,不过如果没有2/4拍,这世上大半音乐都不可能构成……再说完美与不完美,究竟是由谁界定的呢?」

如果非要以「完美」的方式创作音乐……恐怕会是人类文化史的大灾难吧。

正因为这世界上除了「完美」之外,还充满各式各样的「不完美」:2/2拍、2/4拍、2/8拍、3/2拍、4/4拍……於是音乐才能多彩多姿。

人,也是如此;因为不完美的情感,所以我们才会感到痛苦、悲伤,却也从中得到雨过天晴的喜悦;因为不完美的对话,我们才会产生误会、决裂,但也因此搭起谅解的桥梁……如果大家都真的如出一辙地「完美」,无论思想还是行为都无可挑剔地整齐划一,或许才是最可怕的「不完美」吧?

正当我打算对学姊重讲一次刚才在t育馆时的台词时,采华社长出言夺走了发言权:

「对我来说,玫娥社长不是失败者,更没有不完美,一直以来都是让我疲於追赶的dux……但这也只是我的误解。我们可以从现在开始齐步并进吗,学姊?你还愿意协助我这个不成熟的学妹吗?」

学姊0了0社长的头顶,然後搂住了她,低y道:

「pr?gttiefeureherzen,schwester姊妹……」

而社长仅是顺势将脸埋进了学姊的x口。

柯佩雅悄悄地走到我身边,拉了拉我的袖口,暗示着要我扶着她离开活动室。

一离开门外,少nv便倚在走廊围墙上,朝着夕yan余晖叹道:

「居然真的破解了那串文字,而且还化解了两人的心结……真是让我刮目相看了,t0ukui狂。」

「咦?刚才不是才说习惯自己的身t被看?」

「但那并不能抵销你t0ukui的事实啊。」少nv露出了带点坏心眼儿的微笑。

「那麽现在要来追加交换条件的,然後盯着乐谱上那几只可能跑错位置的蝌蚪。

「是《绣球花》吗?」

「嗯。」我搁下琴弓,夹起笔草草在谱上写了只有自己看得懂的注记:

「不过不是三分钟长的民歌《绣球花》……我想要重新编写成四个乐章的协奏曲,延用原本的名称,就叫《绣球花协奏曲》吧。」

但还没决定要写成分群协奏gruppenko还是小轮旋型式ritornello;加入人声应该也是不错的选择……

「喔,想要玩标题音乐prograik吗,学弟?」

门外忽然传来清脆的nv声及两组脚步声;玫娥学姊与采华社长一起来到了活动室。

「不过协奏曲因为注重技巧的发挥,不太适合标题方式创作喔?唉,对岸那一帮为了政治正确而作出的标题协奏曲是特例啦。」

学姊一进活动室後,便打开了五斗柜,取出自己ai用的茶具。

「我并不是为了要t现绣球花这个题目而写,而是挪用民歌《绣球花》的部分主题动机,所以才叫《绣球花协奏曲》……就跟《鳟鱼五重奏》forelleni不是为了五只鳟鱼所作的一样。」

没错,即使主题动机是挪用老爸他们创作出的《绣球花》,但我并非只是一个跟随在他们身後的模仿者,也不是在底层自怨自艾的门外汉;殿堂之外的向导,难道就没资格用自己的方式引吭高歌吗?

「咦!?《鳟鱼五重奏》不是为了鳟鱼做的吗!?」

学姊吃惊的喊叫,顿时将我默念於心的志气给糟蹋了。

「你还真的以为跟鳟鱼有关吗?」

「呜……亏我这麽相信着……把我的少nv情怀还来!学弟!」学姊涕泗纵横地叫道。

「关我什麽事!?是说那种少nv情怀不要也罢!」

柯佩雅走到我身旁,露出一抹诡异的微笑:

「但,就算写出协奏曲,光凭你一个人并不可能演奏吧?」

「…是啊,协奏曲certo的原意,本来就是要许多乐手一起演奏。」

说起来还真巧,协奏曲的开头也是「c」呢。不过并非「不完美」或「追随」,而是「通力合作」──或许这才是社团原本应有的jg神。

身型娇小的少nv坐到了桌面上,侧对着我昂起下颔说道:

「根据你的态度,要我助你一臂之力也不是不行的喔?」

「……你又不会演奏乐器……」

「所以说要根据你的态度啊!态度!」

少nv不知何故竖起了眉毛,脸颊也显得有些泛红。说起来那天之後,就再也没让她碰过小提琴了……如果是想跟我借琴的话就直说嘛,g嘛拐弯抹角的?

「这一期的《莒青月刊》出版了。」

晚了几分钟之後才进门的采华社长,此时将一本月刊递给我。

之所以b学姊还要晚进门,是因为她先把脚上的学生鞋脱在门边──据她所言,她不喜欢皮鞋踏在木质地板的声响,似乎会让她联想到在舞台上的走位;无论理由如何,这使得我几乎每周都要拖地,并且还找了一个小架子放在门边,专门放鞋子……

其实不只社长如此,社团其余三位成员似乎也养成「进门脱鞋」的习惯……然而学姊是随便把鞋子一踢就咚咚咚地闯入活动室了,不像社长这麽有规矩。

我接过月刊,看到目录上条列着科莱里的篇名及自己的名字,不免感到欣慰;顺带一提,我在最後仍把巫采华社长、苏玫娥学姊及柯佩雅列入编辑名单;毕竟这篇文章确实算是我们全t社员的成果。

柯佩雅前几天才说明把这题目丢给我写的真正理由:因为科莱里是有名的小提琴家及作曲家,於是想故意「刺激」我……这叫我怎麽能够把她排除在编辑名单之外呢?她还真是个攻於心计的nve待狂。

「下一期的题目由我负责。这一次辛苦你了……呃……」

扑克脸少nv盯着我的脸,偏了偏头。

看来她又忘了我的名字。

然而在我出声提醒之前,社长恍然大悟般地拍了一下手:

「喔喔,」

社长伸出手指对着我的鼻心:

「内k癖。」

学姊停下了泡茶的动作,我身旁的柯佩雅则张大了双眼,抢到手的月刊也差一点掉在地上,活动室内呈现一片静默。

最早打破沉默的,当然是穷尽全身力气吐嘈的我:

「这麽久以前的伏笔现在才拿来用吗──!?」

「咦咦咦!?学弟原来有那种兴趣吗!?不可以喔!虽然青少年血气方刚,对那一方面有兴趣也是无可厚非,但不能违反善良风俗喔!应该说不可以误入歧途!恋物情结再怎麽说也太偏门了!所以说学弟!小华穿什麽颜se的!?学姊我超想知道!」

「第一次看是湛蓝se,第二次是粉红se,但粉红se并不适合──等等!你问这什麽问题啊学姊!?」

「粉红se不适合吗?那今天的如何?」

「不要问我!不要掀起来!社长你没有羞耻心吗!?」

「wow!紫se蕾丝耶,小华你也挺大胆的嘛!轻薄的布料微微透出细致白皙的肤se,紧贴在微翘的t0ngbu之上丝质光泽让曲线更为滑润……」

「不要实况转播啊!我都已经把头别过去了!是要挑战我的理x极限吗!?」

然而当我把目光从社长身上移开时,映入眼帘的是柯佩雅那双漆黑的眼睛。

之前不是才恢复光彩了吗?现在怎麽又变回那般吓人的模样!?

「喔~~?许柏堤同学,你还真是有个不错的癖好呢~~你果然是打着社长的主意,看来这次真的要好好处罚你才行,让你了解一下什麽才叫nv王……」

瞳孔撑大的少nv将身t缓缓地凑近我。

「不不不,这一切都是误会!还有你那已经不是nv王的层级,根本已经是nv鬼了──哇啊!冷静点!」

「嗯,今天的古音社也传来了满载青春的热闹声响,呢。」

学姊轻啜了一口热茶。

「别说风凉话了,救我啊,社长、学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