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家添新人(1 / 1)
薛家族宅所在行星外围。
一架形状流畅的银色星舰在卫星上缓缓降落,舱门自动对接驻地入口,两处颜色不同的金属通道严丝合缝地并拢。
当通道内的氧气含量上升至正常浓度后,椭圆形的门扉缓缓打开,从内走出一位气质斐然的男子。
前来迎接的侍从看着这张以往只出现在视频里的精致面容,略有些结巴地应声:“······二少爷好!”
薛流光眼神中带着不耐,挥手免去侍从鞠躬行礼,直接问道:“出什么事了?为什么我的印记不能直接穿过防护罩?”
为了防止出现恐怖自杀袭击之类的恶性事件一口气剿灭薛家大多数的有生力量,所有非本家人士来访都需要在卫星上先降落,经过安检后再由工作人员安排统一的飞船送至地面。
但是,薛流光作为家族这一代排行第二,上一任家主的亲儿子,以往从来都是直接凭借自己的身份徽记直接通过行星外围的防护罩降落的,这次却被拦截在外,只能通过卫星站中转。
薛家的族星被层层迭迭的基地环绕,保护得严严实实。如果没有得到准许强闯防御网,他的星舰将会在一秒之内,被至少十二门卫星激光炮轰成宇宙中最不起眼的烟尘。
外派至卫星上的侍从对于地面上的事都不怎么关心,又怎么知道主家出了什么麻烦事。看着少爷明显愤怒的脸色,没时间让她多加思考,绞尽脑汁地找理由圆过去:“可能是小少爷最近闹得比较厉害,大人担心他或许会离家出走那一套,就把防御系统的等级提高了······”
薛流光的眉毛拧在一起,心知对方也不知道什么消息,打断她的话:“现在就安排飞船送我下去。”
侍从垂首听令,一道道命令传下去。
薛流光在空荡荡的休息区倒了一杯咖啡,眼睛盯着上方飘逸的烟雾出神。
还没等咖啡凉到足够入口的温度,一艘流光溢彩的飞船便准备好出发了。
经过几个小时的航行,薛流光从飞船栈道上缓缓走下地面,抬头便看见了一队等待着他的仆人,站在最前方的是一个熟悉的人影。
一身全黑燕尾服的管家太太比记忆中的样貌老去许多,只是嘴角扬起的样子依旧让人心中温暖。
“少爷,您回来了。”
薛流光恍然想起,自己已经十多年没有回家了。
星际时代的人们普遍长寿,他虽然知道顾姨身体康健,还是没忍住扶了一把对方的手臂,脸上的笑容真切:“劳烦您带我去看一眼侄子吧。”
薛启的禁闭地点是在他自己的卧室,位于老宅的最底端。薛流光大步流星地向着记忆里的卧室走去,搅动着原本寂静无声的空气。
静静跟随着他的侍从在靠近大门的那一刻,一齐推开了面前的两扇大门。
高而宽敞的卧室里,从天花板上垂下一片一片棕色的长绢,遮住了所有家具。当薛流光伸手拨开最靠前的一片,才意识到这其实是暗金色的金属细丝在灰色的丝绸上织出繁复连绵的图案,在阳光的照耀下,折射出淡却锋利的光芒。
再往里走,灯光越发稀薄,从他的身后照下,在地面上留下模糊的影子。穿过数十层迭的帷幔后,薛流光终于在房间的一个角落里,发现了自己那抱着腿坐着的侄子。
“别来烦我!”
明明听见来人的步伐与别人不同,薛启没有抬头,忿忿不平地喊到。
薛流光注意到自己脚前散落着被推得七扭八歪的桌椅和靠垫,没有任何瓷器或者玻璃制品。
长天星和流沙星相隔数万光年,哪怕用的是最新的迷你星舰,薛流光也花了接近四个月才回到家。
也就是说,薛启被关禁闭,已经超过半年。即使是为了重罚以绝后患,薛流光依旧为姐姐的毫不留情而心惊。
男子在缩成一团的侄子面前蹲下身,声音尽可能地放到最轻:“不是别人,是舅舅啊。”
薛启一下子抬起头,看清面前人后一秒都没有犹豫,扑到了他的怀里:“舅舅!你终于来救我了!”
薛流光听着怀里孩子带着抽泣的嗓音,手一下一下轻拍着他的背:“薛家的孩子,每一个都是世界最珍贵的宝物。我们薛家的长辈努力那么多代,不是为了让自己的子孙去参军,把时间浪费在枯燥的军营里的。”
薛启从舅舅的怀里抬起头,眼角挂着要掉不掉的珍珠,狠狠地擦了一把脸:“为什么花胜竹能去我不能去!”
薛流光看着和自己长相有着四五分相似的亲侄,表情愈发温柔,笑得完美无缺。
他是远离权力中心、一心从商了,但从小受到的政治素养还在。
傻孩子,花胜竹参军,还能继承常曦的事业,而你参军,除了惹来军方上层猜忌什么也得不到。
他嘴上并不是这么说的:“花胜竹是因为这是她所热爱的事业才去的,我看你可是从小都不喜欢战争相关的游戏,连历史课也是讲到战争就发困的啊?”
其实道理薛启模糊地知道,但是他真正纠结的是另一件事:“······母亲她是不是,不想管我了?”
薛流光心里一叹。
叁岁看到老,早在薛启还未认识花胜竹之前,他的姐姐便从他身上看到了多年以后的现在。
为确保薛家大权不会因为仅有的独苗靠不住而落到其余人手中,她多方考虑,在新一代的年轻人中挑选了自己新的丈夫,并且在去年成功怀孕。
假如二胎仍然不能肩负起家族重任,那么她只能在旁枝的新生儿里挑选一个最优秀的过继到自己名下。
“别想太多,姐姐她只是想给你找个伴,怕你孤单。”薛流光没有过多解释,也没问他是什么时候想通的,只是将他从地上拉起来,“跟我一起去见见她吧。”
“这几天就是预产期,想来她看到你会开心的。”
薛启没有多想,“嗯”了一声,用袖子擦去眼泪,拉着舅舅的衣摆向外走。